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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是为了点煤精的,但没想到煤精那么易燃,没用上。正好,伺候这玩意吧。她耐心等到因缘石又一轮呼吸、等到“木耳”、“浆果”再一次盛放,毫不犹豫地喷撒助燃剂,然后点火。为了防止火烧时出现什么异样,刚一燎着,撒腿就跑,好在并没有出现臆想中的“惨呼”、“扭动”,只不过,火只烧在那一处,且渐渐烧凹“那一处”一定有玄虚,陈琮想起颜如玉最初讲故事时,曾说“杠子之后这几百年,又叠了一个人上去,再叠了一个人上去”,“那一处”应该就是众人交叠的重合部分肖芥子借着火光,拿剩下的口红,在石周的地面上好一通操作,走的时候,火还没熄,像石身上窜起个明亮的焰头。她心里得意又畅快,快走到门口时,才发现手里还握了截写秃了的口红,于是转过身,扬起手,将口红管大力往那一处扔过去,就像不久前的那个晚上,扔出葛鹏的那颗牙一样。唯一的遗憾是,这么漂亮的收场,居然没人看到。
听到收场,天已经全黑了。
风大起来,呼啦啦地刮着,好在草场地势平坦,风只能像把消极怠工的大扫帚,偶尔荡一下,再荡一下一一这要是雅丹,就热闹了,风会在高矮胖瘦的土丘之间来回穿梭、遇阻回旋,那声音,幽咽奇诡,像魔鬼夜哭。陈琮特爱听那种声音,他有一次去敦煌收风棱石,在魔鬼城一带录了一段,回来之后,天天在店里外放,后来,老王、小宗以及客人联合起来,把音乐给投诉下架了。两人各捧一碗微温的羊汤,小口啜吸。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讲完,一个听毕,脑子同时当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很远的地方,突兀响起一声凄厉的嗷呜,尾音很长,像抽不尽的线,被风推向这头。
肖芥子说:“听说这片草场有狼,大雪天会出来,行车的人会扔东西给它吃,还拍过视频,阿喀察网红狼。陈琮苦笑,真是风水轮流转,这年头,狼不可怕,石头反疼人了。
他说:“你相信有能吃人的石头吗?”
肖芥子回答:“相信啊。这世上有食人花、巨型猪笼草,如果植物都能吃人,石头为什么不能呢?”她话里有话、老气横秋:“我红姑常说,这世界太大了,就算你活一百年,都未必能看得懂这世上的人,更何况是石头。陈琮侧了头看她:她年纪不大,接受度倒挺高,看来跟着美红烛还是有好处的,见识多,不会轻易一惊一乍。“那,事情就到这,告一段落?颜如玉那,不准备再做什么了?”
肖芥子吁了口气:“我吃饱了撑的再去惹他,那就是个变态。你也避着他点,你现在入会了,以后难免要打照面,你记得,这一家的人也好,石头也好,都邪门得.......她压低声音:“人比石头更邪,我就说到这了,你自己好好体会。”
陈琮失笑,顿了顿朝向后座,指了指扔在那的外套:“喏,新外套,L码,够你穿到中年发福了。”肖芥子想到什么,也指后座:“你外套在那,回头记得拿。还有这个.....
她拿筷尾敲了敲方向盘:“车子我保护得挺好,没开废。待会你开回去,让租车公司取车就行。咱们的第一笔1/3,两清了吧?”这就开始交割了,陈琮点头,跟她复盘:“两轮救命之恩。一次草场,一次洗浴中心。”
草场的分期付款,头1/3是租车加外套,再1/3是当她在人石会的内线,这个慢慢来,还余最后1/3洗浴中心嘛,煤精镜她已经到手,算是一次付清。
陈琮说:“明天我就走了,还余1/3,你赶紧想想,要我怎么还。”
肖芥子奇道:“你走就走呗,人走债不烂,难道你走了,就不还了?你还怕我不朝你要?”
说到这儿,突然若有所思,喃喃了句:“也有可能,万一我突发意外,还没来得及向你讨债就挂了,那不是很亏?”陈琮“呸”了一声:“你是不知道避谶这种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