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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溪月从缸里一瓢一瓢地舀着水,小心地泼向他的背,晶莹的水珠沿着沟壑起伏的肌肉四处滚落,她的眼睛被水珠映射出的彩虹来回拉扯着,有些微的失神。

陆峥起身,揩一把脸上的水,坏心眼儿地甩向正在发呆的人。

谭溪月眼睛沾上了冰冰凉的水气,将她从联翩的浮想中惊醒,她气不过他老是作弄她,脚伸出去,用力跺向了他旁边的浅水洼,她又连忙后退一步,水花四溅,全都落到了他裤脚挽起的脚腕上,谭溪月眼眉弯弯,笑得挑衅又得意。

陆峥走近她一步,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放得开。

谭溪月看着他眼里的幽黑,敛起笑容,和他错开身, “我去时序哥家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

谭溪川瘫软在玉米堆上,正半死不活地喘着气,他那会儿在睡梦中被自己媳妇儿拿着烧火棍敲醒,又被烧火棍在背后追赶着,一口气不带停地掰完了一亩多的玉米,现在一心只想死。

听到妹子的话,谭溪川犹如垂死梦中惊坐死,猛地起身,“你去他家干啥?”

谭溪月头都没回,“有正事儿。”

谭溪川悄眯地暼向井台旁的陆峥,他现在酒已经醒了,还记起了他在酒桌上的话,他又不好再解释一遍,这种事儿一旦认真解释起来,本来都没有的事儿弄得好像跟真的一样,但愿他妹夫哥别当真就行,毕竟是小孩子玩家家酒的事情,做不得数。

以后还真的是不能一高兴就喝酒了,谭溪川暗自下着决心,从筐里摸到一颗杏儿,连擦都没擦就直接往嘴里送,刚咬一口就“呸”地一下全吐了出来,“我去,这破杏儿怎么这么酸!”

陆峥系上衬衫的扣子,慢悠悠地走过来,捡起一颗绿到不能再绿的青杏,三两口就给吃完了。

酸吗,他怎么觉得还挺好吃的。

谭溪川傻眼,竖起大拇指,由衷佩服,“妹夫哥,厉害啊,你这可够能吃酸的。”

陆峥抬眼看向布满爬山虎的院墙,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唇角。

谭溪月没进周家的屋,只在院子里问了周时序些事情,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两家虽是隔一道院墙的邻居,但现在的来往并没有谭溪月小时候多,主要是顾慧英和周时序的母亲刘凤莲不对付,两个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刘凤莲以前性格脾气都还好,自从儿子考上大学以后,她就自觉比村里的人都高人一等,说话也趾高气昂起来,顾慧英根本不惯着她,当面噎了她几次后,两个人再碰到面就只敷衍地说个客气话,顾慧英经常说,要不是看在周时序还算拎得清的份上,两家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她也不觉得可惜。

周时序知道他娘的脾气,这些年村里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得罪光了,他每次回来都尽力想办法缓和跟邻里四周的关系,但架不住他在家待的时间不长,他刚把关系搞好点儿,等他下次回来,他娘就又给闹僵了。

他每次听到从他娘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以他时常会想,他没把他的心思告诉过小月儿,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儿,因为他给不了她幸福,而且他要是把两人间的那层窗户纸一个冲动给戳破了,如果她对他没想法,以她的性子,肯定会跟他划开距离,也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一口一个时序哥地叫他。

谭溪月将周时序拦在院门口,“时序哥,你回去吧,不用送我出来了。”

周时序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嘱咐道,“我的电话号码你记好了,你单位不是有座机,以后再有什么想问的就给我打电话。”

谭溪月抬起的下巴还没点下去,视线停在不远处,顿住。

陆峥倚车而立,衬衫只系了中间一个扣子,领口大敞,风一吹过,衣角下劲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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