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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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一巴掌,我的嘴巴在我屁股上那股羞愤的疼痛感消失之前都不会再张开了,全程灰头土脸直到他把我丢进车里。
医院里外简直是两个世界,空气是死是活一呼吸就能分辨出来。我双手抓着安全带东张西望,像只狗一样乱嗅,伸出车窗外嗅。这里有许多空荡荡的木架,既不美观又占空间,还一股味,跟我奶奶家附近那片长了草的废弃公园一个样,娱乐设施全都生了锈,跷跷板底下长蘑菇,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告诉人们这里的童年不复存在请绕道而行。
鱼腥味和铁锈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一样的效果,我以为这些木架也是被废弃掉的,然而伊实告诉我,它们是用来晒鳕鱼的,一月到四月是鳕鱼回游季,这里马上就要挂满鳕鱼的尸体了。
“哦。”木架子在我的视线里慢慢变小,我依旧远远地望着,说:“你懂的可真多。”
“当然了,我在挪威生活了三年,挪威语不会说,鱼还不会抓吗?”他眉尖透露着自信。
这一片风景过去,便是重重雪山,一层又一层像水墨画又像皮影戏,有公交车开在路上,每过一道弯都要露出笨重的样子,道路比较窄,我们没有办法超车。
错落的线条在车窗上起伏,伊实昨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这趟乏味的行程走了两遍的呢。
雪山之后,我们驶向一座长桥,出了一丁点太阳,只有一丁点,斜斜照射下来,海平面宽阔且慷慨,不会让人觉得困倦,反而安逸得想要伸个懒腰。
“累了?”他问。
我摇头,反问:“你呢?”
“有点,想抽支烟。”他摸了摸脖子,筋骨僵硬,或许昨晚他其实并没有睡踏实,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
我指向前方一座三角房顶的建筑,说:“在那里停一会儿。”
“怎么,你要进去做祷告吗?”他随口说,见我不吱声,用余光瞥了一眼,补充道:“那里是教堂。”
我缩回手,“我不信仰这个。”
“我也不信。”
当我准备继续寻找能够落脚的地方时,他又说道:“好极了,去教堂,让神惩罚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然后打入地狱。”
他说到做到,车子停在了教堂前的空地上,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火急火燎地抽起一根烟,静静地靠在车门上。我也下了车,向前打了个趔趄,赶忙找什么东西扶住,最后是一副懒散趴在车头的模样。
远看时看不出教堂的高大,此时身临脚下,需屏息仰望,竟感到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这里没有大人,当然,我指的是除了我和伊实以及教堂里凝视着万千人类的那位,只有小孩们围在一圈,在地上画图案。
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但能听懂他们的笑。我走过去,走得非常缓慢非常艰难,一个小女孩注意到我,一双湿漉漉且坚毅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在离他们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盘腿席地而坐。
我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卡通人像,头戴蝴蝶结身穿蓬蓬袖的白雪公主,这是我引以为傲的代表作,每一笔都滚瓜烂熟,一有机会我便要展示一下,起雾的玻璃上,沙地里,还有眼下的雪地上。至于为什么,只是因为无聊。小学班主任无缘无故地交给我一张4开大小素描纸和三只铅笔,按着我的肩膀说我画画很棒完全能够参加比赛,照片都准备好了我只需要照着画就行,一定可以的。我受宠若惊,懵懵懂懂地接受,从没怀疑过她是怎么看出来我画画很棒的,那张白雪公主人像图我画了一张又一张,班主任交给我的素描纸我到最后都没舍得用,比赛有没有参加我忘了,大概班主任也忘了自己委托过我这件事。
我其实画画很糟糕,但白雪公主的侧脸,半张的嘴唇,身姿倾斜的弧度,我可以画得很完美(所谓完美,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