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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处的淤痕青紫,伤痕很长,恰好是一只手掌能够环住的大小,似一道蜈蚣,狰狞地盘踞在白皙的肌肤上。
连外人可见处都如此,衣衫下,不可视人的地方,又该是何等狼狈的模样?
上朝时崔抚仙已经看见了赵珩身上的异常,只隔得不近,隐隐可见而已。
他方才还竭力安慰自己看错了,现在在书房中与赵珩对坐,帝王喉咙上的伤痕便无处隐藏。
赵珩正在看崔抚仙递来的奏疏,只觉喉咙处的视线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无法掩饰。
赵珩抬头,正与崔抚仙对视。
崔相猝不及防地同赵珩目光相撞。
这最温厚谦和的文官眼中有震惊、有愤怒,还有点,说不清缘由的痛惜。
赵珩本意就是给人看,因而毫不避讳崔抚仙的注视。
但他没预料到,崔相的情绪会如此……外露。
崔抚仙不期与赵珩对视,慌不择路地偏头,立时敛了满眼情绪,再转过来时,已是一片宁静。
只是温润的眸光微微发颤。
相信陛下。
崔抚仙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陛下绝不会让自己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除非,他别有用意。
但是,但是——赵珩喉咙上的伤口实在太刺眼了!
其中映射出的意味,更令为人臣者难以忍受。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效忠的君王受辱却无所作为?
他猜得出赵珩必有打算,可,帝王无意于令他知晓分毫。
“陛下,”崔抚仙轻声道:“为何不曾上药?”
赵珩心道当然是因为上药了好得快。
崔抚仙这幅模样看着太可怜,赵珩简直不忍心骗他,很怕这位忠君又心软的崔大人在他面前又一次落下泪来,只仿佛很无所谓地说:“不日就好了,何需用药?”
崔抚仙深深垂首。
赵珩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小心无比地说:“臣斗胆,想为陛下上药。”
他声音在发抖。
赵珩一愣,旋即不顾仪态地低下头去看。
崔抚仙的神情是平静的,只是眼泪,倏然从眼眶滑落。
哒吧。
落地。
赵珩:???
他……他怎么又哭了?
崔卿,崔丞相,他怎么一点都不像崔平宁,除了他临死那次,他都没见过崔平宁哭过。
赵珩立刻抽了条帕子送到崔抚仙面前。
崔抚仙的骨节被攥得青白。
丝帕在眼前晃晃荡荡,被泪水模糊扭曲,宛如一道幻光。
崔抚仙在落泪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颤颤地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接赵珩手中的丝帕。
明明很轻,他在触碰到丝帕一角时手腕却似不堪重负般地剧烈地发颤。
他正要接过丝帕,而后叩首请罪。
“笃笃笃——”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崔抚仙猛地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