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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公恃权乱政、惑乱朝纲……罪应当斩。然今圣宽宏仁和,念其功绩,免去一死,判其流放幽州,钦此。”
大内总管高庐长那张面无白须的圆润脸庞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看向前方跪着的人,掐着尖细的嗓音出声提点:“赵管事,还不快谢恩。”
赵仁面上毫无血色,牙关紧咬,道:“谢主隆恩。”
被他颤颤巍巍接到手上的圣旨犹如千斤重。
主子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陛下不会不知,如此竟还要将主子流放至幽州那等苦寒之地……
“生死有命。”病榻前,江望津长睫微垂落在那卷明黄色的圣旨上,他唇瓣轻启:“赵叔不必介怀。”
赵仁嘴巴张张合合,表情十分不落忍,半晌终是无言。
哪里有什么恃权乱政。
不过是鸟尽弓藏罢了。
江望津视线越过身前的赵仁,朦朦胧胧望向窗外,心中惟余二字。
可笑。
若有来生,他愿做个富贵闲人,再不掺入这些混乱纷争之中。
天启年七月,定国公流放幽州途中病情每况愈下,终药石无医,客死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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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津一生都在被病痛折磨,及至最后那几年几乎泡在药罐里,死于他而言倒似是解脱了。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死了,却没完全死。
当意识再次回笼时,江望津尚来不及思索,睁开眼便被入目的强光刺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合上双眸。
嘈杂声紧接着钻入耳畔。
“刘公子,刘公子,这您真不能进。”
“呵,你这揽星楼还有本公子不能进的地方?”
揽星楼,京中第一大酒楼,到这来的非富即贵。
此时揽星楼中的掌柜正挡在一名身形瘦削面容略有疲态的男子跟前,后者眼底带着几丝轻浮,形容浪荡,靡靡之风尽显。
刘维扫向那掌柜时眼梢上吊,眸底噙着几分不屑,自认京内没几个能比得过自己。即便是有,他也不过是一问而已,并不算冒犯。
掌柜面露难色,但这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自宫中那位从小小贵人升至四妃之一后便更加嚣张了,谁让他有个好父亲…好姊姊。
压下心底的纷杂情绪,掌柜迅速恢复过来露出笑脸,做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凑到他耳边,“这雅间内的可是邶創江家……”
不待掌柜说完,刘维便饶有兴致道:“嗯?你说里面的是万户侯府那个足不出户,有京中第一病美人之称的江小世子?”
带着讥诮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掌柜暗道不好。他竟忘了,这些个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嘴上没个把门净爱给人取些诨号。心知今日这位是被谁请来的,他连忙出声道:“刘公子,慎言!”
与二人一门之隔的雅间中,宽大的屏风挡住屋内大半光亮,透过镂空的缝隙隐隐绰绰可见临窗的位置,一人斜倚在窗柩前。
少年正单手托腮,春日的阳光和煦,映照在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为其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他唇色有些淡,透着股子病气,仿佛大病初愈。通身疏淡气息笼罩,却生了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将那股病气压下,竟是平添几丝秾丽的艳色。
听着与上辈子如出一辙的对话,江望津睫羽微压,朝窗牖下望,眸光掠过熙攘的长街,还有些晃神。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下,旋即指尖朝大腿上一掐。
“嘶——”轻轻的抽气声从淡色的唇缝中透出。
痛的。
代表眼下不是做梦。
江望津指尖收了力,从未干过任何粗活的双手掌心如玉、指尖如葱,微微透着淡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