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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美得极具冲击力的脸,犹如刚上完松节油的油画一样鲜活惑人,却带着不正常的忧郁神色,浓黑色瞳孔正颤抖不已,侧脸的肉甚至在轻轻抽动。
沈暮云神经质般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先是盯着胸口的红痣,再仔细检查前段时间长出来的三块青色斑痕,确认它们没有扩散或者繁衍。
检查完,他凑近镜子,极力调整表情,像在控制一张不听使唤的面具,直到把神色调整得和正常人无异。
沈暮云拉起略显僵硬的笑容,假装昨晚睡得很好,换上衣服下楼。
因为担心他的精神状况,这几天他母亲沈凌山过来了,此时正边喝咖啡边看会议资料。
沈暮云用轻快地语气打招呼:“妈妈,早上好。”
餐桌边的女人抬起头来,视线定在儿子身上。
她剪着干净利落的短发,五官英气俊秀,目光中带着常年身处高位的压迫力。
沈暮云并未躲避她的视线,和她对视了几秒。
沈凌山道:“早。昨晚睡得好吗?幻觉的症状有没有好转?”
沈暮云微笑着坐下:“睡得非常好,这次医生给我开的药很管用。”
“那就好,”沈凌山收起资料,也露出一点笑意,“你新找的那个心理医生,叫……”
“沈甲,甲乙丙丁的甲。”
“奇怪的名字,”沈凌山评价,“我听林助说,这个医生才毕业三年,主攻方向也不是心理学。我本想给你换个医生,但既然有效果,就先在他那看着吧。”
和长出尸斑比起来,多年的妄想症都显得不值一提。但为了沈凌山的心理健康,沈暮云没有告诉她确诊绝症的事情。
所以,沈凌山并不知道他的新医生主攻的是血液类疑难杂症。
沈暮云若无其事地乖巧点头,拿起杯子,看到杯子里装满了粘稠又诡异的猩红色液体,像某种生物的血。
他面不改色,动了动鼻翼,闻到了温暖的牛奶香气。
……又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幻觉,他想。
每次梦到“大蛇”之后,幻觉总是会加重,世界变得扭曲,甚至接触的人也会化成怪物。
不过没关系,作为一个医学意义的精神病患者,这很符合他该有的症状。
沈暮云镇定地尝了一口“血液”,尝到的果然是美味牛奶。
沈凌山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又道:“听说你最近还新招了一个助理,似乎也姓沈?”
“对的,妈妈,”沈暮云看着猩红液体上自己的倒影,“他叫沈乙,甲乙丙丁的乙,挺巧是不是?”
沈凌山:“……”
她揉了揉眉心,总觉得那里在跳,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找个时间让他来一趟我办公室,我必须确保你身边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沈暮云及时提醒:“您这周要参加一个重要峰会。”
沈凌山的话头一顿。
她打开自己的日程,对着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犹豫了三十秒。
“我会想办法抽时间。”她轻咳。
沈暮云:“您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花时间,我对我的新助理很满意,您偶尔也可以相信下我的眼光,毕竟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沈凌山沉默。
她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情绪,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许久,她忍不住看向电视柜上摆放的合照。
照片里,她还没有剪掉长发,脸上带着笑意,一位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亲昵地揽着她的肩,而她反搂着男人的腰,神态意气风发,像刚刚登上王位的皇女揽着自己最中意的宠臣。
大概八岁的沈暮云站在他们中间,无论五官还是神情,都几乎是男人的翻版,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忧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