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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日子,成全我的心愿,替我好好活着,”徐意眼里一片通红,她道,“九郎,你是很好的人啊。”
“以后别这么说自己。”徐意低声地笑道。
陆承的眼圈瞬间湿润了。
他眼睫微眨,呼吸发颤地嗯了下,他哑着嗓子说:“你放心,荣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表哥为人敦厚,虽然她出了那样的事情,但是她表哥依旧遵守诺言娶了她。太平在你走后,回了纪家,现在和那位林妈妈一起跟在你娘身边做事。”
“她们……都好好的。”陆承道。
这些年,真正不好的,其实只有我跟我爹而已。
陆承的眼泪克制不住地滴落一滴到了徐意的手背上。
徐意瞬时被烫到,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眼里的微红,她半嗔半笑地道:“干嘛还哭上了,再这样婆婆妈妈,我要把阿寿一道叫进来看你的笑话啦。”
陆承抓着她的手,他微微闭眼,将自己的脸颊贴近了她的手掌。他全心地感受着她温凉的掌温,他的嗓音醇厚而低沉,他说:“阿意,我实在是太高兴。”
“高兴更不可以哭。”徐意道。
“好,好。”陆承连声应道。
两人面对面而坐,气氛本来伤感沉寂,却忽地听到一声突兀的“咕噜”,是从陆承的肚子里传出来的,自从知道阿意的身份以后,他满腹心事,没吃过任何东西。
这道声音彻底打破所有氛围,徐意破涕为笑道:“话留着慢慢叙,阿寿还在外头等着,咱们先吃饭吧。”
陆承说:“好。”
徐意瞄瞄他,又道:“你以后少喝酒,可以么?”
“可以。”陆承说,“我今天没有喝,房里有酒气是因为我故意泼了酒在地上,好以此让阿寿骗你过来……”
陆承的声音越说越小,只因一旦沾上了“骗”字,事情总会显得不太光彩。
幸亏徐意没有介意,她只是微笑地问:“既然你知道了,那郎君知道么?”
听到“郎君”两个字,陆承灿烂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虽然知道这个词可能只是阿意称呼父亲时的习惯,并不代表什么,但这个字眼,还是代表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段亲密关系。
而那段关系,是他永远无法插足的。
陆承侧过脸,闷声闷气地答:“现在还不知,但是再过两个时辰,他会知道。”
徐意“喔”一声,她没再说多余的话。
陆承默不作声地瞥她眼,他满脸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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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福寺内。
见到陆纨霍然前来拜访,慧真意外,却好像并不非常意外,他手捋白须,掌心合十,叫了声:“陆檀越。”
陆纨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有仔细分辨起来,才能发现他的声音有丝极少见的颤抖,他无心寒暄,直接道:“上回大师说收到一份抄经副本,副本上的字迹与我有七八成像。”
“今日贸然打扰,是想问问大师,可否再将此副本拿出来,借我一观?”
慧真和蔼地笑笑,他答说:“自然可。”
很快有个小沙弥穿过甬道去了内室,然后将大海灯旁边的经文呈上来。慧真接过,再递给陆纨:“陆檀越但观无妨。”
这瞬,陆纨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捏紧了,他用双手接过经文。
宝殿四角的四根廊柱上,高高挂起的明角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这四盏灯将整间屋子笼罩成了一片单独的、静谧的世界。
陆纨此时正独处在这片方界之中。跳跃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孔,也照见了他眼眶中的一点儿晶莹。
周遭的廊风狂烈喧嚣,而他站在正中,眸光只如那林中的温泉,如山涧的一弯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