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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两人的感情本就稀薄,不会经过这两三个月的消磨,更加生疏吧?
葛氏轻轻抬眼,忽然使了个眼色给纪明意,纪明意会意,立即屏退了随侍的仆妇。
她也随即正襟危坐起来,肃容问:“怎么了,娘?
葛氏道:“姑爷离家前,说了归期不曾?”
“嘱咐过一句,”纪明意说,“郎君说连他也说不好,只说最早也要七月。”
纪明意不以为意地笑说:“哪儿这么快,路途遥远,郎君只怕一脚还没踏进苏州呢,如何有空寄信给我。”“七月,”葛氏眉心微皱,又问,“姑爷走了这好几日,可有寄来过书信?”
葛氏瞥眼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暗暗叹气,只好手把手地教道:“姑爷是因为在赶路途中,所以不便寄信来。你每日在家中闲坐,不知道主动给他去信一封吗?你既然知晓他的目的地,明日就写封信寄给他。好叫姑爷知道,你心里是时刻念着他在。
纪明意细细品嚼了葛氏的话,忽觉茅塞顿开,登时以为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她虽在“欲”字上有些许经验,但于“情”之一道上,还只处在蹒跚学步的儿童阶段,遂顺从地颔首称“是”既然要寄信,第二日,纪明意只能又不计前嫌地屈尊去了趟陆承的院子一一好人做到底,她顺道也问问九郎有没有什么话要写给他爹,若是有,那就正好一道寄出去。她去的时候,陆承正在作画。
见到纪明意的身影,少年的目光鲜见地出现些许慌张。他匆匆收起画卷,皱眉道:“怎地没人通报一声,松柏枫林呢?竟越发没规矩!”纪明意的脚步顿住:“他二人不在院子里。
“你若是介意我来,那我走了。”说罢,她随即毫不留恋地旋身。
眼见纪明意真的要离开,陆承出口的速度远远快过了他脑子的思索,他哑声说:“等等。
他沉默着先飞快收起画卷,后目不斜视地问:“找我什么事情?
纪明意优哉游哉地从怀中掏出信封,温温柔柔地笑了
陆承抿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清凉之意,他瓮声瓮气地说:“我爹才走几天。
一下,朗声道:“我欲寄信给郎君,你呢,可有话要寄?”
可惜,纪明意早已习惯了少年说话时半嘲讽的方式,所以一点儿没听出来。
“有这么朝思暮想吗?”少年的语气是满心不悦。
她扬眉道:“这叫挂心。
“再说,有个词叫‘小别胜新婚’,”纪明意凉凉道,“你不懂。”
陆承沉默着。
小别,新婚?
他冷淡地掀唇,倏地从桌案中抽出一张纸来,递给纪明意。
纪明意接过。
少年的笔法虽然不如陆纨的精妙,但字体的线条流畅,骨格充实厚重,别具气势磅礴之力美。
都道字如其人,陆承的这手字,又使纪明意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
纸上是一首七言绝句-
丹阳城南秋海阴,丹阳城北楚云深。
高楼送客不能醉,寂寂寒江明月心
出自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这首诗是其二。纪明意从前上小学的时候背过其一,其一中有句“一片冰心在玉壶”广为流传。比起其一山高志远,浑然天成的境界其二描绘的场景显得更加寂寥心境也要更为苍凉
传颂度远不及其一
纪明意不懂陆承为何要寄这个,但还是收下了。
她问:“没别的了?”
陆承眼也不抬:“没有。
纪明意微颔首,于是转身离去。
陆承这才抬起头,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俏丽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方面色如常地重新拾起笔,一丝不苟展开画卷,继续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