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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场的疯子又有点不同了,头发依然乱糟糟,但是被粗暴地梳到脑后,完全露出了红色眼眸,里面难得流露出了几分清醒。

“德维尔?”唐墨白迟疑。

“嗯,”德维尔轻声说,“是我…墨白。”

咦咦咦……

猝不及防,唐墨白竟然听见德维尔说话了,还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话说他居然会说话啊!

“你会说话?”唐墨白愕然,“哦不,我的意思是你,你现在清醒了?”

“嗯,暂时,”德维尔低头注视着唐墨白,“回想起了一点点过去的事。”

“噢噢……”唐墨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不是单纯的笨蛋,在看到德维尔吸收亡灵巨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德维尔和他们不同,或者说和所有在复活赛的恶魔都不同。

他应该是更强大的恶魔,却不知为什么会沦落到复活赛,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唐墨白难得感到了几分忐忑,面对疯子德维尔,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夜晚拥抱他,可以把他当做树洞倾诉白天和夜晚的心事,可以毫不设防地带他一起行动。

但是一个恢复了清醒的德维尔呢?一个疑似大恶魔的未知人物?

唐墨白不知道,他已经没有刚进入复活赛时的一无所知,这三天的经历让他充分理解了失乐园的恶魔都是怎样的存在,如果说他们这些失败者还能说是涉世未深,但失乐园的大恶魔,一定是踩着无数人的尸山血海走上去的。

一点温热的触感从下巴上传来,唐墨白猛地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德维尔瞬移般出现在身前,不大高兴地绷紧嘴角,用手指小心翼翼摩挲他的唇边。

“……为什么不肯对我笑了?”德维尔的眉头微微蹙起,“我没有想起来那么多东西,我初始的记忆就是从角斗场开始。”

角斗场的岁月里,他浑浑噩噩,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刻,就算偶尔清醒也很快会陷入没有止境的角斗里。

伤害别人,或者被别人伤害。

他短暂的记忆里只存在这一种生活方式,残忍,血腥,只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这种日子既无聊又难熬,逐渐地他不再特意保持清醒,放纵于疯狂之中。

一直到那一晚。

角斗场里没有太阳,德维尔只是从破碎的记忆中知道有太阳这么一种东西的存在,却从未真切体验过,他从有记忆开始没有被拥抱过,没有被毫无恶意地对待过。

才会把那仅仅一个拥抱当成了自然界里悬浮于高空的烈阳,只有没有生命高高在上的天体,会给予所有人平等的温暖。

直到这一刻,德维尔才偶尔愿意恢复清醒,不过这种时刻也并不能维持太久,一直到刚才,吸收了近百万人的愤怒,德维尔才感觉到自己枯竭的一部分在逐渐恢复,理智也恢复了清醒。

但这一清醒,却发现唐墨白既不对他笑,也不让他靠近了!

眼睁睁看着唐墨白后退一步,德维尔大受打击,下意识开始神圣分割:“本体做过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我根本没有那部分的记忆。”

他凝视着唐墨白琥珀色的眼眸,可怜兮兮地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狗:“我没有做过……”

……啊这。

唐墨白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是刚才他差点被负面情绪吞没的时候确实是德维尔捞了他一把。

“谢谢你救了我,德维尔,”唐墨白挠了挠头,决定暂且把这个话题略过去,左右看了看,“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才被负面情绪冲刷的过程被德维尔打断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回到现实,反而身处一片漆黑无边无垠的空间,周围还有黑影窸窸窣窣,在不远处蠢蠢欲动。

“一群不甘心的亡灵,想要找下一个替死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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