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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直去家中设置的小佛堂,跪在菩萨像和祖宗牌位前面。
每天一跪就是一晚上。
母亲不跟他说别的,光让他罚跪,先把脑子清醒清醒再说。
母亲也过来了一次,当成没看见他,绕过他去给他父亲的牌位前上香,然后念叨一会儿:“你的好儿子拒绝了皇上赐婚的好事,也不知有没有惹恼皇上。这下好了,别说光宗耀祖,说不定还要为卢家门楣抹黑,你若是在天有灵能够看见,还是快管管你的乖儿子吧。”
卢敬锡静不做声。
他觉得自己不是不打算成亲,他只是觉得……觉得还不到时候。
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小佛堂的地铺得是青砖,没有垫子,膝盖跪得极疼。
不知是否是为了转移这种痛觉,他想起一些年少时的事,他、怀雍、赫连夜都还在国子监做学生时的往事,有一年夏天,他们国子监好几个同学约了一道去乡下的庄子踏青游玩。
少年们在没有长辈管束的情况下,一个个都放开了野性,来之前说好要吟诗作对,行附庸风雅之事,结果到了以后,一个个都上树下河,变作了野猴子。
连怀雍也脱了鞋子,卷起裤腿到田里去摸田螺,等上岸把泥巴冲洗了才发现小腿肚上不知何时黏了一只水蛭,水蛭已经吸饱血,变得肥嘟嘟。
卢敬锡见了心急,却没有立即上前,因为假如他要帮忙的话,就难免会碰到怀雍的皮肤。
他不敢碰。
光是看到就觉得心很奇怪。
就在他犹豫之际,赫连夜已经过去,掏出一把随手携带的锋利小刀利索地把水蛭给刮下来。
赫连夜动作太快,当他惊呼出声的时候,赫连夜已经想当然地落了刀。
卢敬锡顾不得其他,这才上前,说:“被水蛭叮了不能这样刮的,水蛭一部分已经钻进他身体里,直接切了那部分就留在里面,要撒盐才是。”
赫连夜也急:“你不早说?”
卢敬锡:“谁让你那么着急!赶紧请大夫来给怀雍看看。”
怀雍自己更是不以为然:“没多大的事,还是算了吧。叫太医过来的话,我父皇知道了,又得麻烦,不如不叫。”
卢敬锡却不肯依从,和怀雍争了两句,退而求其次地说:“那我去附近给你请个大夫来,一定得看。”
等卢敬锡找了大夫回到庄子上,见怀雍背对自己还在榻上睡觉,过去把人推醒。
怀雍转身过来,卢敬锡看见他的脸,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问:“雍公子,你的脸……?”
卢敬锡取来铜镜给他看。
怀雍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被画了东西。
庄子里用来睡觉的是刻有花纹的瓷枕头,若是脸颊压在上面,便会不小心地印上红痕,譬如他的脸上就印上了芍药花的纹路,不光印上了还不知是谁手贱,用朱砂将这花纹细细地描上。
不用问都知道是谁狗胆包天敢这么做。
怀雍气得简直是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抄起瓷枕头就去找赫连夜,势要跟赫连夜同归于尽。
两人笑闹的声音传进卢敬锡的耳朵里。
总觉得刺耳。
再走出门去到院子里看他们俩打架。
还觉得刺眼。
是夜。
睡在怀雍隔壁屋子的卢敬锡不知为何,做了一个朦胧混乱的梦。
梦里是他坐在黄昏迷蒙的光雾中,坐在怀雍午睡的床头,手执细毫,在怀雍的脸上一笔一笔地绘制芍药花的花纹。
怀雍发冠未解,脑袋枕在如意叶形碧玉枕上,洁白的脸庞比枕上的芍药花更美,过一会儿,怀雍似乎是被痒醒了,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见是他,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