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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出了爹的府邸, 陆承疾驰出城,他径直往天福寺去。
策马扬鞭的一路上,陆承只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紧张过。这份紧张甚至超越了他当年在战场上对战瓦剌的首领, 那位凶猛的劲敌额森。
全程马不停蹄, 陆承仅花了一个时辰便匆匆赶到天福寺。
此时已近亥时, 天福寺的一扇双扉完全掩上,显然是没有再接收来客的打算。
陆承抬手叩了叩朱漆铜门,没有人回应, 他改为用劲拍着门,仍然无人来开门。陆承心急如焚,干巴巴地等了半晌都等不到人,他干脆以足尖轻睬马背,一个借力,使劲蹬上了天福寺的门檐。
而后,他顺着墙溜了下去。
进了天福寺里头,上回小沙弥带他走过一遍的路他还记得。陆承抓着武士袍的衣角, 穿过几条寂静小道,越过回廊, 他走进一座于黑夜中还亮着灯火的庙宇。
进入宝殿内,庄严的释迦牟尼像被供在正中央,而一旁的那几座大海灯也还在长明。
陆承大跨步走过去, 他捡起海灯旁的一张纸来。
《地藏本愿经》共有十三卷,因而这张抄经的纸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陆承的手指收紧,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父亲给的家书,将两张纸放在一起, 仔细对比。
陆纨给他的是早先去苏州时, 纪明意寄过去的一封。
纪明意在书信中说“采了些青杏酿杏梅酒, 已埋在树底下,等郎君回来一同品尝,不知道这酒的味道如何。”
这封家书的字数不多,陆承便将这篇书信上有的字,顺着徐意抄的那份《地藏本愿经》,逐一地找两篇里头同样都有的字眼。
慢慢地,他找到了“青”、“酒”、“树”、“知道”以及更多。
陆承的心此刻跳得分外剧烈。他穿一身墨染的武士袍,在这个满是星星的夏夜里,他的衣角被风吹得如麦浪般起起伏伏。
陆承用双手捧着信,年轻的武陵侯的眼眸中闪动着锐利而晶莹的光。
——这份《地藏经》的字迹虽然明显比书信的漂亮飘逸,但是许多下笔之处的习惯极其相似,绝对是同一人所写!
幻影认识徐意、徐意见到踏雪难过的原因、徐意和阿意同天落水、柳昀、爹还有他都觉得她熟悉,眼下所有一切终于找到了根源。
因为徐意就是他的阿意!
是他的阿意啊!
陆承面色凝重,他指骨用力到发白颤抖。他将徐意抄的经书放回原位,再把家书装进怀里揣好。
陆承一把掀起衣袍,几步跨出了庙宇。
跑了约有十丈远,陆承的脚步突然又顿住,他转身回了内室。
陆承顺着写有“卍”字纹的朱漆红墙一路走过去,他小心地跨过门槛,微微抬首,与释迦摩尼像上的双眼对视,他唇瓣微动。
几瞬后,陆承缓缓地脱下自己手上的黑色手套,他跪在了蒲团上。
从来不信神佛的陆九郎,如今对着庄重的佛像,格外郑重、格外恭谨地拜了下去。他将双手摊开,以额触地,沉沉地叩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些,陆承复又带回手套。今夜很美,星星如碎金般点缀在空中,他揉了把双眼,沉默地离开了天福寺。
刚刚骑上马,陆承便发觉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虽然那双眼睛不含恶意,但是带着十足的窥探意思。
陆承捏着马鞭,他眯着眼,警敏得像头猎豹般,沉声对着窥探之人的方向喝了句:“出来!”
凌远自墙角飞身而下,恭敬地下跪拜道:“侯爷。”
见到是爹府上的护卫凌远,陆承愣了愣,但他很快想出了其中关窍。他瞳孔一缩,继而笑了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