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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朝游一怔,他跳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烈,几乎舞成一团烈火,沿着水面熊熊地燃烧过来。
慕朝游的视线也不由追随着他的舞步,追随他每一次顾盼蹙频,便也没有注意到王道容的神情微微变了。
一曲舞罢,谢蘅先别开了眼,他汗湿衣发,呼吸微乱。
面对众人的连声叫好,谢蘅的目光却越过众客,直撞上王道容,他唇角绽放出抹柔软的笑意:“小子献丑。若论舞艺,芳之更是其中佼佼者,他的鼓上舞,白纻舞也是一绝。”
“尤其是他那鼓上舞,能行禹步,踏北斗,踩八卦,连阴阳,反腰贴地,蹲旋飘飞,恍若神仙中人。”
王道容深深瞥他一眼,宠辱不惊地说:“子若谬赞,容这点搬不上台面的小伎,又怎比得上子若你效仿鸲鹆求偶,眼波顾盼,勾人心魄呢。”
谢蘅笑了一笑,这才又谢过众客退回席内。
酒过三巡之后,慕朝游站得腰酸腿痛。
实不相瞒,那些名士峨冠博带,喝得面红耳赤,高谈阔论的模样与她在饭局上看到的一众中年男人也没什么不同。
穿越这两年来,她早已对所谓的“名士风流”祛魅,真名士当然也有,但她眼里看到的多是沽名钓誉,深谙营销包装之道的老男人们,貌似口沫横飞谈古论今,实则互吹互擂。
正当她不动声色活动腰背筋骨时,忽然有个醉醺醺的客人站起来,说是为王羡准备了一份新奇的礼物,要当面呈上来。
王羡好奇应允。
几个下人一起出动竟然抬上来五个铁笼子。
慕朝游愣了一下,笼子里的东西她再眼熟不过,那是一个个赤发青肤,身材矮小的鬼物!它们一个个效仿人的穿着,穿着大大的衣袍,戴着高高的帽子,在笼子里吱吱乱叫,上蹿下跳,丑态毕露的滑稽模样引得众人发笑。
那人朗声笑道:“这些小鬼之前作乱,被我一个相熟的高人捉拿关押在了这笼子里,说特别倒没什么特别的,不过看个新鲜,供君一笑罢了。”
在场众人果然饶有兴趣地绕着那笼子转着圈的看。
他们神情倒也不算太稀奇,更有人神秘一笑说,“我听闻那谁谁家里便养了一只艳鬼——”
“艳鬼?”
“生前是个美人,香消玉殒之后,容色不减,艳色逼人呐……”
慕朝游忍不住皱紧了眉。她一早就知道,哪怕这个世界存在鬼物这种超自然力量,对于士族而言从来算不得什么,鬼怪横行也影响不了贵族们的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但鬼物甚至能成为赏玩的工具,还是跌破了慕朝游想象的下限,让她一阵恶寒。
王道容眉睫不动,孤悬世外的模样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王羡一扬眉,他明显没这么奇葩的癖好。朝那人客气地笑了笑,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婉谢了那人好意。
在场宾客都已经喝得有了几分醉意,有人带了五石散来助兴,王羡吃不惯这个,他自己不吃,却也没拂却众人的兴致。
众人也不拘端坐席上,各自走动起来,有人过去赏玩笼子里那些小鬼,有人快步行散,还有人聚成一小撮继续方才的激烈争辩。
宴会上气氛闲散,侍婢们也都在彼此咯咯笑骂推搡,松泛这片刻功夫。
连天的酒气熏得慕朝游头晕,亲见了荒唐的一幕幕,她不太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便趁着这个机会,走得远了些,一直走到一座无人的石舫附近,坐在船首眺望远处层叠的荷浪。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足音。
慕朝游低着头望着荷花池中的倒影便已分辨出了来人的身份。
她俯身摘了一朵荷花,抱在怀里,轻轻嗅闻那股淡淡的荷香,头也不回地问,“那夜既已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