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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灯火一照,呈现出雪一般的皎洁,身姿修长,腰身劲瘦,清拔矫健,像一只敛翅的鹤。
乍见她的到来,王道容抬眸相迎,乌黑的眼如水沉了寒玉,嗓音也玉润清冷,“朝游,你回来了?”
“嗯。”慕朝游没有说自己去见了顾妙妃,原来他口中的那个好友是他的青梅竹马。
她与王道容寒暄了两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天好像又冷了。”
“桃花雪,倒春寒,过了年后总是要冷上一段时日的,”王道容嗓音清凌凌的,“但再过几日便到了元夕,雪中观灯也别有一番意趣。”
“我还没看过建康的的灯会。”
“若朝游不嫌,过几日,容可做东,带女郎一赏元夕灯景。”
慕朝游说:“好。”
她怕疼,每次取血之前,王道容总会以他冰清玉润般的嗓音安慰着她紧张的心神,说天地,说山河,说花开,说雪落。
可即便如此,他仍会毫不犹豫地落下那一刀。
取血之前的小意安慰如何抵得过刀锋划破肌肤时的痛楚。
一想到他豢养自己为青梅割肤取血,她心中便如刀割,又有什么精力去注意他同她说话时是多么温柔,动作是如何体贴呢?
王道容就说建康上巳时的风物。
慕朝游忽然说:“什么时候开始?”
少年便不再说话,顺势止住话头,“失礼。”他乌浓的眼睫微微垂下,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慕朝游捋起袖口,露出伤疤斑驳的手腕,深吸一口气,将头偏到了一边。
说得再多,仍是要受这一刀的。
王道容的指腹轻轻抚过她伤痕累累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划下一刀,动作精准、迅速,确保她感受到的痛楚被放到最低。
但不是谁都能拥有看到自己血肉被利刃刺破的勇气。她不忍直视地微微皱紧眉,轻微的刺痛感袭来,他早已体贴地为她备好了干净的白帛,伤药。
他将一只取血的玉碗递来。
慕朝游静静地感受着鲜血一点一滴落入碗中的细微清音,像是人生命的流逝。
取血的过程中,她与王道容谁都没有说话。
第一次取血的时候,慕朝游也曾经想问过。他是真的在翻阅过古籍之后才得知,她“神仙血”的特殊体质吗?
他邀她一同南下建康时,是不是已经将她认定为能救青梅竹马性命之人。
但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从来也只是一晃而过,没有再深思,她从来不愿以恶意去猜测别人。
深思下去,数月的患难与共,相依为命就成了步步为营的利用算计。
王道容自见她的第一面起,就是为了顾妙妃算计她。
取血的过程很长,慕朝游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着,她不喜欢神仙血这个名字,她不是神仙,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这个名字像一个讽刺。
王道容并非上善类,慕朝游心里很清楚。
望着碗内一点点增加的鲜血,她的思绪忍不住飘向了她和王道容患难的那段岁月。
那是他们刚遇到胡匪的时候。
她那会儿正好走远了点去处理个人卫生问题。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尸横遍野,王道容腰腹中了一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身边的护卫与胡匪都已经没了生息,马车也被流民劫掠。
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王道容从乱尸堆中拖了出来。
他伤在腰腹,伤口很深。
血淋淋的,慕朝游不敢细看。她又没有学过任何的急救包扎技术,只得胡乱撕下少年的衣服。
王道容褒衣博带,宽袍大袖,足够她撕成许多的碎布条。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