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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郁能够跟孙惠然说话,但向云来做不到。
“秦小灯”是一个太具体的人,而非“向导”“哑巴”“女孩”这样的宽泛词语。他没办法继续面对侃侃而谈的孙惠然。
孙惠然谈起买卖和地下市场的口吻,仿佛在说去超市采购。这样的地下市场在全球有无数个,大多集中在三大特殊人类聚居区附近,毕竟距离“产地”越近,“产品”的运输成本越低。
在那种地方,什么人昂贵、什么东西低贱,全都明码标价。地底人死亡后被摘取的岩化器官可以制作花器栽种植物或青苔,变成这样的“艺术品”之后,价格会比一颗单纯的岩石状心脏高出数倍。令孙惠然名声响亮的,是她曾修复过一个高度岩化的地底人尸体。然而实际上,她置换了这个人身上所有的皮肤和器官,并把这些珍贵完整的“商品”转移至地下市场,交还家人的是一具利用普通人尸体整形而出的“死者”。
一个年幼的、被遗弃的海童,被人从日本的若狭湾带走,半年后出现在拍卖会场,已经成为上身保留海童特征、下身变作章鱼形态的怪异形态。他被辗转售卖16次,现在是澳大利亚一个私人收藏家最骄傲的宝物。收藏家为这条可怜的、没有意识仅剩呼吸的“海鱼”定制了电影、小说和无数衍生产品。每一个走入他私人博物馆的人,都可以在高达三十米的巨大玻璃缸中看到这件珍稀的藏品,包括被邀请参观的孙惠然。
而云南有一位精神体为棕腹仙鹟的向导,被掳走售卖,从东南亚港口抵达埃及。她的主人为了让她和精神体一样拥有颈部如项链一般的蓝白色羽毛,切开了她的锁骨,在狭长的伤口里植入蓝色羽毛。这个向导的精神体无法收回,而是长时间地展示在外,这似乎跟她被长期注射的药物有关。但她生活得很好,至少拥有美丽的衣裳和美丽的牢笼,孙惠然见过她露出笑容。
“这些只是我经手的其中一些案例,制作起来全都很有难度,因而非常昂贵。”孙惠然说。
她语速很快,秦小灯不能完全识别,但向云来和隋郁都听得清楚。大多数时间,孙惠然只对着隋郁说话,偶尔会瞥向云来一眼。她不在乎向云来的愤怒,谈起那些被卖来卖去、改来改去的特殊人类,像谈论一种水果的价格。
“……这种买卖人口的地方有血族吗?”向云来打断她的话。
孙惠然看着向云来:“当然有。法国有一个寿命很长的血族,据说创下了被转手售卖最多次的记录。在历史上,他是当地第一个被售卖的血……”
她停口,终于正眼看向云来。
年青向导的目光十分狰狞,他的衣服和头发无风自动,一种被愤怒驱使的失控气息正在这间宽大过分的房子里急促乱窜。
孙惠然咧嘴一笑。尖利的獠牙从她唇缝中露出,一点冷沁沁的寒光。
秦小灯和隋郁同时动作,一左一右护着向云来。同时,一把锐利小刀划破空气,擦着隋郁的肩头飞过。慌乱的草莓挞正站在孙惠然面前,她丢出一把小刀,手里还握着另一把。
“你们想怎么样!”草莓挞大喊,“不要伤害然姐!”
孙惠然放声大笑:“你干什么呀,我的乖乖?”她很无奈,“你以为你能保护我?”
隋郁拉紧了向云来的手。向云来的手腕在他掌中颤抖,他加大力气把向云来拉到自己身边,低语:“控制自己,秦小灯还在这儿,我们得安全离开。”
孙惠然和草莓挞看不见精神体,但她们都盯着向云来。向云来急急地喘气,象鼩没有成形,包围他的是雾气般的精神体。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没控制好自己。”隋郁说,“冒犯你了,孙医生。我会提醒他的。”
孙惠然:“这个不是任东阳的人?怎么又跟你有关系?”
隋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