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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黝黑粗糙,所以整个人显得脏兮兮的,只剩一双眼睛明亮。
那个兵校里的人,总是嘲笑他像老鼠,像蜚蠊。
一开始哥哥总是很骄傲说自己来自楼兰,可后面害怕自己的表现,会拖累家乡,哥哥越来越沉默。
他永远是人群中最努力的那个,以身试阵,通宵不眠,拿命去博和兵阵的一线心感。
如果放到民间话本里,这会是个少年韬光养晦最终艳惊四座的故事。主人公应该是压抑的、自卑的,不过哥哥并没有过得很痛苦,至少求道的过程中,他很平静。
从兵校杀出重围,获得锟铻大选的参赛资格。又一步一步,站上锟铻高台,夺得魁首。
如果时间定格在金色焰火绽放的那一刻就好了。
娘亲抱着她,埋头在她脖子处,泪流不止。
父亲在旁边振臂欢呼,激动到红了眼。
高台上,哥哥伸出手,握住了一簇从天飘落宛如飞花流星的火,低下头,将之靠近心脏,如释重负。
后面楼兰分崩离析时,她和哥哥聊起了这件事。
“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哭,都在笑,可你却什么表情都没有。是不是因为你早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哥哥坐在柽柳高墙上,黑色的衣衫鞭痕浸血,猎猎飞舞。他脸色苍白,口唇干裂,抬头看她一眼,想了很久,轻轻说:“原来你也恨我啊。”
大漠霜白如雪的砂砾下,是每个人扭曲的恨。她被囚禁高楼,站在窗边,含着泪,荒唐一笑:“不是你先恨我们的吗。”
哥哥没有再说话。
纳兰诗当时病情反复,心脏快要炸开,可她依旧固执地想问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纳兰拓,离开川罗后,你受了那么多挫折刁难,被所有人轻蔑看不起,都没有变过本心。为什么进锟铻后就变了——你怎么会修兵家邪道呢。”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坠下沙漠,“为什么啊,纳兰拓,为什么啊,哥哥。”
哥哥的脸色愈发苍白,月色下和砂砾几乎一个颜色。
她赤红着眼看他,当时心里在绝望哀求:给我一个解释吧,哪怕告诉我你是被迫的,求你了。
可哥哥只是安静痛苦地看向她,许久后,回答说:“就当我走火入魔吧。”
她终究是再也忍不住崩溃,双手捂脸,埋头在窗前哭了出来。
这间困住她无数年月的黑暗楼阁,第一次承受她的眼泪。
而纳兰拓看着那个窗前,单薄病弱,掩面痛哭的少女,久久不言。
被杀戮控制的识海难得清醒,他的眼睛变得有几丝哀伤温柔。
“囡囡,我以前一直都不信命,也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因为对我来说,修行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直到经历过六州沙盘的几场战役……我第一次有了可以交付性命的队友。”
纳兰拓声音轻而平静,和她说起往事。
“我的队友对我都很好,很好。”
“四人里,我和曲游是室友。朝夕相处在一个漏雨的屋檐下,晚上睡觉前,都要一起吹牛做梦。因为那个时候不自信是真的,迷茫也是真的,除了做梦,我们想不到该怎么赢。”
“决赛前夕,曲游跟做贼似的,拽着我来到了锟铻高台,他说明天可能就是看别人赢了。他今天想偷摸过一把当第一的瘾,我骂他乌鸦嘴,怎么比我还怂。曲游笑着没说话,他催促我站到高台中央,然后自己爬到了山门上。”
“我转过身时,他已经到了那一捧金火旁边,说‘抬头。’这小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捧沙子,站在火炬后,将沙子吹飞。于是那些细小的石子,便也燃了火,铺天盖地,从天而落,像四起的烟花。我抬头时,他就站在烟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