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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紧不慢道:“九郎,执念如果太深,恐会伤害自己。”
“我没有执念。”陆承抿紧嘴唇,低着头反驳。
陆纨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他专注地看了看陆承,忽然伸出手去,轻轻地揉磨了下儿子的头顶。
少年的身量在同龄人中算很高,虽然眼下还比陆纨要矮半个头,但是可以想见,几年之后,待他真正长大成人,一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陆纨的手下滑,从陆承的头顶处滑到肩背的地方,他的手掌在此顿了顿,低声说:“既然没有执念,就把从前的遗憾都忘了吧。”
“你今天做得很好,成功救回了阿雪。”陆纨温声道,“这世上,从此会少一个伤心的小孩儿。”
“伤心的小孩儿”几个字眼蓦地尖锐钻入陆承的耳朵。
陆承的目光短暂失去了焦距,他长睫浓黑,微微地垂下。
“原来爹也知道人是会伤心的,”陆承沉沉地望向自己父亲,他的目光又黑又深,郁结心中多年的埋怨,在霎时间喷发而出。
他只觉满腔的热血在喉间翻涌,时隔多年,还能体会到那时候的又烫又痛。他捏紧拳头,骤然问:“既如此,爹当时,为何连安慰孩儿一句都不愿意?”
陆纨盯着陆承安静地看了片刻——
比起十岁那年,少年如今白了一些,长高了许多,一张脸在越长越俊的同时,也变得更冷漠了。
陆纨神色肃宁地说:“因为比起安慰你,矫正你的性情,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九郎,眼下为父再问你,你那年做错没有,你会如何回答?”陆纨端详着陆承的神色,淡淡问。
陆承抿着唇,他的面容俊美干净,只是眼神中依然充斥着锐利和倔强。他别过脸去,执着地不和陆纨对视。
陆纨无声叹气:“你啊,你啊……”余下的话欲言又止。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
“沛霖兄,九郎,我能进来吗?”
是纪明意的大哥纪明德的声音。
陆纨目光微敛,客气地说:“请进。”
纪明德于是抬腿进门,他身后跟着一名小厮,小厮手上端着刚从炉子上取下来的姜汤。
他们几人听戏听一半,被葛氏从戏堂子里叫下来。纪明德晓得陆承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狗才落水,回府以后忙不迭地忙活了一大通。
他是长子,从小就是再周全不过的人,先感激地对着陆承作了三揖,陆纨父子几度推辞不过,只好受了。
作揖完以后,纪明德又满含歉意道:“九郎为了小儿,又是落水又是受伤,实在是罪过。我这也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东西,内子偶然得过一副董北苑的墨宝,真假尚且不知,但此画笔墨精湛,意境一流,留在我这儿也是浪费了,便赠给九郎吧。”
董北苑乃是绘画大师,活跃于南朝时期,其墨宝有价无市,可谓千金难求。纪明德此举确实大大地有诚意。
谁料,陆承却一口回绝:“不必了,澜哥儿已经给过我谢礼。”
不消细想,纪明德便知道自己三岁的儿子能给出什么,忙大笑说:“稚子不懂事,些许银钱实在是太薄了,怎能算谢礼。”
陆承沉闷地说:“君子一诺,和年龄大小有什么关系?我既然当着他的面接受了,此事便算了结。”
纪明德见他是真的不在意,这才挠了挠脑袋,正色道:“九郎这样说,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陆纨笑一笑,适时地插话进来,声调古朴温润:“既为骨肉兄弟,理当亲密无间才对。明德兄若过于介怀,日后我们还如何相处?”
一句“骨肉兄弟”,纪明德心里听着着实妥帖。
他原本怕妹妹高嫁了以后会吃亏,但今日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