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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虞的眼眶,他的眼里映照出湿漉漉的两颗太阳。柳川从没见过这样灿烂的一双眼睛。
向云来被推离柳川的回忆。他落在空旷的空间里。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但柳川为方虞建造了一个色彩丰富的金字塔,让他在永恒光明的地方安静入眠。
柳川的自我意识正强烈地动荡着。那时候向云来也听到了隋郁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絮语。眼前的高大青年持续地摇摆、分散,像水里的倒影,随时会消散。
“不是你的错。”向云来知道自己无法在海域里久留,抓紧时间说,“柳川,没有谁会责备一个几岁的小孩子。”
柳川捂着脸呜咽。
“把方虞放走。”向云来继续道,“不要在海域里放他的幻象了。你这样做,是禁锢你自己。”
慢慢止住哭泣的自我意识垂头看向云来。向云来知道,在海域中直接对哨兵、向导说的话,会非常深刻地影响他们的认知。或许柳川等这一句“不是你的错”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困住方虞的东西,也同时困住了他自己。
这一夜向云来又陷入噩梦之中。噩梦的场景仍旧是柳川的海域,但不再是那个空旷的地方了。向云来在梦里一次次反刍柳川的记忆,方虞如何骂他、打他,他如何把半丧尸人小偷推进河里,他如何利用精神体破坏招牌的固定栓试图砸中秦小灯,他如何等候在秦小灯回家的路上袭击她,笨拙地把她装扮成一个“新娘”。
秦小灯受伤了,就再也无法离开王都区,无法离开她租住的房子和方虞。柳川已经无计可施,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朋友的谅解,怎样才能让自己摆脱漫长无尽的罪责感。他能想到的方法,只有——做一些让方虞幸福的事。
柳川袭击秦小灯的事被方虞察觉,方虞爆发了更剧烈的愤怒。但柳川没有收手,他的下一次袭击甚至还没有超过一天。因为方虞喜欢秦小灯,所以他要把秦小灯变成方虞的“新娘”。
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不应该的,所以下手总是犹犹豫豫。
向云来问他:秦小灯成为方虞的新娘,方虞就会原谅你,是吗?
柳川点头。
向云来又问:是他自己这样告诉你的?
这次柳川摇头了。
向云来轻轻抚摸坐在自己面前的柳川,不安的自我意识让他形态总是不清晰,水波一样起伏。
睡眠不足的向云来,第二天也仍旧想着柳川和方虞这件事。不管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柳川,还是捉摸不定的方虞,对秦小灯来说都是危险的。
向榕一早就上学去了,又得住校一周才回来。她把自己的手机借给向云来,并叮嘱向云来拍下“送月相表的帅哥”等自己回家再看,向云来敷衍地答应。送走妹妹之后他打算联系秦小灯,不料秦小灯自己登门了。
“对不起,我说话太重了。你是关心我,担心我的安危才这样做。”秦小灯举着手机,跟向云来说话。
向云来:“我也有不对。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请你吃早饭。”
秦小灯这天休息,两人吃完了向云来强烈推荐的八里街包子,便一同往孙惠然的诊所去。
路上秦小灯跟向云来说了不少方虞的事情,没有贬损,都是好话。向云来手上没有证据,也没跟方虞对质过,只好一句句听着。
孙惠然的诊所看起来跟王都区所有黑医的诊所没什么差别。向云来联系孙惠然,但孙惠然没接电话,两人在平平无奇的“孙氏诊所”门口徘徊,最后是向云来主动推门进入。
里头也不大,向云来疑窦丛生:王都区最出名的整形医生就在这里办公?这地儿比包子铺还窄。
在助手的带领下,向云来和秦小灯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了孙惠然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传出打枪的声音,向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