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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愠不火问。
黑暗里他看不见,但许织夏还是点点头,小声回答:“能的……”
床不是很矮,许织夏双手攀着,膝盖够到床沿,费了点劲才爬上去,自己乖乖躺下,盖好被子。
“待过瘾了就走啊,”纪淮周的声音在深夜里,回荡着淡漠:“你要不跟他们过,儿童院就会来人给你接回去,我管不了你。”
他说着话,合上眼,窗框间透进几丝残破的月光,冰凉地落在他轮廓明朗的脸庞,皮肤是冷月的白。
许织夏手背贴住下巴,双手攥着被子边缘,露出细小的手指头。
脸蛋朝向他,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缓缓地眨着眼睛。
她不想回那栋别墅,更不想回儿童院,她只想听话地跟在他身边。
然后,等着妈妈回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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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阳光照进屋,被花窗切割成一格格起落的光影。
纪淮周一只手背压着额头挡光,一只手掌落在腹上,被子一部分褶在腰际,大半张拖到了地板外。
许织夏蹲在他枕头边,捏住他袖子的一点边角,扯了扯。
他不醒,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许织夏望望院子的方向,又望回来看着睡地板的少年,再小幅度扯了他两下,嗫嚅:“哥哥……”
或许是长期沉默导致,许织夏不太能流利表达,说话声也要比同龄的小朋友多一些柔软的鼻音。
她想他醒过来,又怕吵醒他,声音和动作都很轻。
好在纪淮周睡眠不沉,她叫一声,他就慢吞吞睁开了眼睛,后颈平陷在枕头里,似乎是有起床气,不想说话,只透出一声不耐的鼻息。
许织夏想告诉他外面有声音,但她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抬手指了指。
纪淮周留意到了院子里铜拉环叩门的声音,困倦半眯着,一夜睡醒嗓子有些干哑:“谁啊。”
许织夏摇摇脑袋。
这小孩儿怎么老爱在他睡觉的时候缩在他边上。
纪淮周瞧了她片刻,眼睛又闭回去,清醒几秒,他扯开身上的被子,慢慢悠悠起了身。
许织夏踩着他的步子跟下楼。
一出屋子进了院,青瓦上鸟雀的啁啾变得清晰,隔着白墙有居民的招呼声,再远点隐约还有唱曲儿的。
天光明媚,昨夜沉眠的水乡在清晨复苏。
“阿玦——”
许织夏听出是周清梧的声音,在纪淮周去开门的时候,她没跟上去,躲到廊柱后面,悄悄朝那边看。
她表情明显地迷茫,害怕被带回去。
院门一拉就开了,周清梧意想中地出现在门口。
她往里面望了两眼,但没进来。
声音有距离,听不太清,许织夏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只看到纪淮周胡乱抓了几下蓬乱的狼尾长发,塌着肩颈懒洋洋倚住门框,显然没睡饱。
没两分钟,他耷拉着的脑袋往另一边歪了下,许织夏隐约听见他的声音。
“用不着陪我,她能做什么,能给我添堵么?”
过了会儿,他没了再听的心思,好像说了句:“就这么一次。”
他从周清梧手里接过打包袋,随后许织夏就见他带上门回来了。
“进来。”
他从身边经过,许织夏马上从廊柱后出来,跑过去,跟着他回了屋。
许织夏待过京市的福利院,也待过港区的儿童院,尽管小朋友手骨发育不完全,动作没那么利索,但只要踩张小凳子,她就能自己漱口洗脸,不需要帮忙。
纪淮周确实也没想着帮,自己随意收拾了下就出去了。
许织夏捧着没拧干的毛巾,笨拙地给自己擦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