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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太傅大人备了些小菜,你若是不嫌弃,将就吃点?”
苏德怀早晨离开太傅府,现下才回来。
新帝登基后,朝中事物繁忙,无论巨细,他这个太傅大人兼国丈,都得细细问之,加上多少有些陈旧的、迂腐的老一派,该清则清。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无论是为了黎民百姓,还是他的女儿,他都会倾尽全力辅佐陆行之。
出宫得晚,他早在承乾殿和其他大臣们用过晚膳。
他正要拒绝,听得莫氏道,
“我明日离开上京。想着同太傅大人说说话,权当是离别叙旧。”
苏德怀微愣,迟疑片刻后,应了声“好”。
清风阁,莫氏备了一桌的小酒小菜。
小酒是下午现去酒坊烤的高粱酒,小菜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的手艺,全是些惯见的家常做法。
莫氏给苏德怀倒了一杯高粱酒。
“多谢太傅大人的救命之恩。民妇无以为报,敬你一杯。”
莫氏说的是她和苏德怀的第一回见面。
那是年初的时候,她在淮州遇到大水,险些被水冲走,被去淮州考察民情的太傅大人救了。
在此之前,两人并无联系、也未曾谋面。
苏德怀举起酒盏,蹙着眉梢,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仰头饮了莫氏递来的酒。
他没有动筷子,沉吟片刻后,问,
“为何要走?月儿......很喜欢你。”
莫氏笑着,用了对苏烟的那一套说辞。
说她个乡下人,过不惯城里的好日子,也没什么志向,就想着回老家种二亩地,养几只小鸡,过些悠闲自在的日子。
先前担心月儿,如今月儿有爹爹和阿妹怜惜,往后的日子不愁,她也放心
莫氏没说老家在哪,没说老家是否还有亲戚帮衬,也没说希望他接济些盘缠啥的,只简短讲了几句便不再说。
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苏德怀晓得。
既然她要走,留是留不住的。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更何况他也没有强求的理由。
苏德怀也给莫氏倒了盏酒,
“也感谢你对月儿的照料。”
莫氏捧起酒盏,饮了一小口,觉得辣,吃了口菜。
短暂的沉默后,莫氏再抬头,眸底有晶莹的湿意。
“对于月儿,我确实问心无愧。”
她说起初和月儿相处的时候,月儿不许她近身,她就陪着月儿蹲在树梢下淋着雨捉蛐蛐。
下雨天,哪来的蛐蛐儿?
不过是想让月儿信任她罢了。
回来的路上,虽说有侍卫护着,但月儿从未赶过如此长的路,常常不安也不睡觉,她便拥着月儿哄,一哄便是整晚;
到了太傅府,苏烟没有接济的时候,两人没什么吃的,她便是自个饿着也绝不饿着月儿。
说到这,苏德怀握紧了手中的酒盏,脊背微弯,弯成一个僵硬的弧度。
莫氏哽咽道,“我对月儿好,是还你的救命之情。”
“如今还清了,也该你还我夫君的命了。”
苏德怀一怔,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莫氏。
他很想问些什么,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完全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莫氏用袖帕拭了眼泪,一点没有要杀人时的愤怒或是害怕。
她极其平静,平静地说出她内心的波澜壮阔。
她说她的夫君死在十二年前崇远的那桩惨案里,她很幸运,避开了那场祸事。
那又如何?
这些年她不敢暴露真实身份,年年在各个城市辗转,活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