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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持续多久。
第九日那老先生便又上门来了。
老先生年逾七十,但满头乌发,精神矍铄,乍看不过五十许人。
老先生是和三个学生一起来的,三个学生都是须沐宝的师兄,其中就有沐寒那天在银楼里碰见的那个。
扈邵宁本不想来了,但又不敢让老师知道这桩根本没来得及发生的糗事。
到了却发现,那神仙一样的道姑好似对自己全然没有印象了一般,他有些失落,但又免不了松下一口气。
沐寒注意力全在那老先生身上。
老先生身体康健,气色极好,不然也不会有精力反过来特意关心学生身体与生活。
他在学生那里看见过沐寒写的讣文,对她的师承颇有些好奇。
老先生年事已高,沐寒“出了家”,两人对话,并没有什么避忌。
张先生年轻时游历四方近二十年,年届四十方接受了吉山书院的延请,他看遍了国内的山川人风,去过月伯藩、莱国这样的蜀蓟国属国,也去过菹王国和客撒沙陀这样文字习俗皆与蜀蓟国不同的异域,才高识远,可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孩童窥探这个世界时才应有的纯稚与天真。
他问了沐寒师门位置,沐寒说在菹王国北方逾万里的地方;又问沐寒这回来路上可有什么新奇的见闻,沐寒捡着路上看见的事情,结合各地的风土人情,挑挑捡捡删删减减地和老先生讲了。
老人年纪大了,再出不去了,听着别人讲旅行趣闻,有些解瘾头的意思,兴致盎然。
须沐宝师兄弟几个在一边陪着,也另在讨论些别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内中最年长的那个发现,沐寒和张先生谈的一些东西,他们已经听不明白是在说什么了,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们这是槛外人和槛里人在说话。”张先生扬扬眉毛,声音洪亮,说完朝沐寒眨了眨眼睛。
沐寒觉得这位老先生许是看穿了什么,但没有揭破。
老先生是凡人,但身体状态还十分年轻,身上并无病痛,对修道长生之事也没什么在意、信任。
沐寒有意答谢他多年对须沐宝的爱护,最后竟颇有无从下手之感。
几番犹豫,她于当晚夜里去了趟莆关山。
这也是她几日以来第一次单独出门。
莆关山风景平平,但却是张先生少年成婚生子的地方。张先生二十余岁先后经历丧妻、丧子,之后便孤身外出游学。他境遇与须秀林又有几分像,只是他在外漂泊多年后,看开了。
正如张先生是个凡人,这莆关山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小宝就是在这里突然没了那钝毛病的,他说不出因由,沐寒也找不到,但只要他好了,其余便也不重要了。
其实沐寒心里另有了些想法,只是她还在犹疑,没有循着那想法继续往下想。
张先生不好其他,只爱一口茶。他居所的院后就是他养的几株茶树,他平常喝的茶,除了少部分是学生孝敬的外,也都是从那些树上采摘茶叶再行炮制的。
学生孝敬的茶他根本喝不完,但张先生喝学生的茶只是喝个意思,尝两回就收起来了,这树上的茶,才是他几乎天天饮用的。
他没有儿女,晚年大概是把学生和茶树一起当孩子养了。
沐寒在心里道了句得罪,悄悄把几株茶树都起出来了。她把茶树放在神秀塔里栽了一会儿,其间捏碎两颗下品木系灵珠,用木系灵气洗刷了一下这茶树的“经络”。
茶树被最纯净的木系灵力这样一洗,本就被打理得很好的它,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精神了,叶子更是水灵灵地绿得通透绿得发亮,宛如上好的翡翠。
赶在茶树有更大的变化前,沐寒把它们再一次起出来,然后移回原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