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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晦暗,塔内又没有钟表,了了分辨不了现在是几点,只能努力地睁着眼睛,去看窗缝里微微透出的暮色。
她心急如焚,可又无计可施。只能在心里一百遍一万遍的恳求了致生能够平安地度过这场风暴。
许是风势变小,众人压力骤减。原本沉寂的塔内渐渐的,开始有了说话声。
起初还只是感慨,这么概率的事情让他们碰上了。随即,有人忧心忡忡,惦记起压根没来得及做防护的壁画。
絮絮叨叨中,终于有人提到了今天去研究院交修复日志,结果遭遇沙尘暴失联的同志们。
了了抱膝坐在楼梯口,垂着脑袋,安静听着。
“壁画修复组,除了老魏和远志以外还有谁去了?”
“致生吧?”回答的那道声音有些不确定,微微压低了说:“我刚才见他女儿一个人待在楼上。”
有人闻声叹息,语气沉重:“据说车队失联前,领队打了个电话到值班室,通知同志们转移。等老方回拨电话的时候,就打不通了。”
“这不应该啊,我们这也没收到定位信息。你确定车队返程了?”
“返程了!老方怕出事,赶紧打电话到研究院确认去了。”
“真蹊跷啊,这沙尘暴不都赶在三五月吗,怎么八月中旬了还有呢?”
“八月只是罕见,又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强高温强对流的天气生成的沙尘暴才最可怕,不然这么多古城都是怎么被埋的?我们在这倒是没多大事,就是致生他们啊,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随着一声叹息,对话戛然而止。
了了用力抠住手背,才勉强压下喉间的哽咽。
从窗缝里漏进来的沙尘不知何时落满了她的脚背,她抬手,用力拂去。那粗粝的沙感,磨过皮肤,微微的痒痛令她此刻脆弱的神经似崩断的琴弦,铮然一声,四分五裂。
她满脑子都是了致生被困在沙暴中无处躲避,而逐渐被风沙掩埋的画面。
这种窒息感,就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堵住她的咽喉,令她彻底无法呼吸。
了了内心的恐惧和无助,在此刻终于达到了巅峰。
在情绪崩溃之前,她起身,轻手轻脚地避开大家,沿着木质楼梯往上走去。在靠近王塔的第六层时,她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
天色已暗,塔内不通水电,更没有烛火照明,到处漆黑一片。
了了倚着楼梯坐下,将自己埋入无人的黑暗中,低声啜泣。
她起初还咬着手背,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等鼻腔不通气后,她被迫张嘴呼吸,呜咽声由轻到重,像破了音的手风琴,粗哑难听。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脑子分泌了啡肽来安慰她,到了这时候,她居然还分心思考了一下——今晚过后,考古圈子会不会流传出浮屠王塔的灵异事件。
比如:半夜女鬼哭闹什么的。
这个念头刚掠过,了了身后忽然“吱呀”一声。一扇门,打开了。
一瞬间,她毛骨悚然。麻意从头顶一路直窜,流经她的四肢百骸,把她死死钉在原地。
她僵硬地坐着,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落在她的身旁。
她连抽噎都忘了,听觉在黑暗中似放大了无数倍。她清晰地听见,对方蹲下来时有衣料摩挲的声音。还有一道,很清脆的,像是珠玉碰撞时才会发出的清咛。
她还在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动静时,忽然,“嗤”的一声,火柴摩擦砂纸,点亮了火光。
诶?
了了下意识转头,循光看去。
拿着火柴的年轻僧人,在朦胧的光团后,和她四目相对。
她眼睛红红的,很像寺院后山流窜作案的小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