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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雷阵阵,闷憋了整日的雨,终于在傍晚时分倾盆落下。
沈玉娇正倚在窗畔忖度着这样大的雨,裴瑕是否还会来时,便见灰暗雨帘间那道清隽身影,撑伞而来。
前几日见到他来,心头是雀跃的,今日心头却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夜里用过晚膳,裴瑕也看出她情绪颓靡,接过她递来的香茶时,问了一句:“可是白日去母亲院里请安,她和你说了什么?”
沈玉娇指尖微顿,掀眸对上男人清阔的眉宇,那双形状好看的凤眸里并无多少情绪,但直直凝视人时,却有种看破一切的透彻凌厉。
“郎君怎的有此一问?”
沈玉娇垂睫,面上浮起一抹故作轻松的浅笑:“每日晨昏定省不都那样,母亲教诲,我们做小辈的听着便是。”
裴瑕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就在沈玉娇以为这茬就此揭过时,男人饮了半杯茶,搁下茶盏,道:“待我走后,你若觉得在府中憋闷无趣,可搬去南月山的妙安堂小住,直到我回来。”
沈玉娇惊愕看他。
裴瑕面无波澜:“天气渐热起来,山上凉爽,也更清净。”
这言下之意,沈玉娇怎会不懂。
原来他知道他走后,她在府中处境或许更艰难,让她去妙安堂躲清静呢。
说起妙安堂这座百年古庵,虽然对世家贵族和平民百姓都开放,但说是河东裴氏的家庙也不为过。
毕竟当年建立这座妙安堂的慈安师太,便是裴氏一位望门寡的姑奶奶。
据说那位姑奶奶慧根深厚,乐善好施,守寡后收养了许多被弃的女婴,教她们读书明理,安身立命。她圆寂前夕,有七彩佛光笼罩庵堂,百姓们都说她是功德圆满,位列仙班了。
而她骨灰凝结为十八颗舍利子,现在还供奉在妙安堂后殿,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求子嗣特别灵验,这几十年间庵堂里的香火也绵延不断。
因着妙安堂是裴氏初建,庵堂后有一座修建规整的小院子,专门供给裴氏女眷进香礼佛小住。
沈玉娇虽然只跟着婆母王氏去过一回,对那座清幽雅致的庵堂,也颇有好感。
若能在山间住着,食宿虽比不上府里精细,但能免去每日的晨昏定省,就足以让沈玉娇心动,不过——
“郎君你才出门,我就搬去庵堂小住,母亲那边怕是……不会允。”
她望向裴瑕:“而且作为儿媳,我理应留在府中,替你侍奉母亲才是。”
裴瑕将剩下半盏香茶饮罢,淡淡道:“明日我和她说,是我让你去庙里替我祈福,她会允的。”
他这样说了,沈玉娇一颗心也落下。
她知道,只要是裴瑕说定的事,就没有不成的。
“那就依郎君所言。”沈玉娇克制着心头雀跃,黛眉压低,嗓音轻柔:“等我到了妙安堂,定然日日叩拜,祈求郎君万事顺遂,平安归来。”
裴瑕将她嘴角那微扬又克制着压下的弧度收入眼中,眉心微动,也没多说,只搁下杯盏起身:“我去沐浴。”
“好。”沈玉娇退至一旁:“我再对一遍箱笼的单子。”
等到那道颀长身影消失在里屋屏风后,沈玉娇才抬起眼,视线落在红木桌几上那个瓷白空杯,心底那阵沉沉阴霾好似也散去一二。
他并非不知她的处境,他……也有为她打算。
唤来婢子将茶盏收走,沈玉娇缓步走到镜前,望着镜中照出的盈盈倩影,脑中忽又想起周女医说的那些姿势和技巧。
初听时虽面红耳赤,但细细想来,也不是没道理。
若真的能有助怀嗣,她倒是愿意试试。只是裴瑕这人,在床笫间也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