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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竭力抹平这件事。
飞机在轰鸣声中落地。
冬季,傍晚十分,天黑得早,卡斯正在下雪。
跟垃圾岛不同,这里的四季非常分明——他们提前做过功课,这个国家的旅游攻略非常多,网上一抓一大把。他们的行李里面带了最为轻薄的保暖衣——这已经是在垃圾岛上能买到的最好的款了。
垃圾岛的商品分为自产和进口,进口产品都是走货轮运输,流入各个商超,船从来不空载——它们发出自产的货物,带回来外面的商品。进来货物的数量远远不敌出口的数量。所有进商超的都是大路货,品质中等及以下,它们只是来填补垃圾岛缺乏的产业空白的。
进口的货物只占商超产品非常小的一部分。又何况,不是所有人都卖得起商超货。垃圾岛还是顾名思义的垃圾生存区。在这里讲多样化和生活品质是很荒谬的。
垃圾岛没有对于羽绒服和加厚冲锋衣的需求。
保暖衣已经是对垃圾岛温暖气候尊重的底线。
舱门打开,寒风铺面。
应急滑梯打开,陆英、路雨、奇良、周宇依次下机。
章驰架着项景站在舱门口,等所有人都安全从滑梯落地,她放下了项景后脑勺的枪。
他们少了一把手枪,项景把她那一把枪弄丢在了空中,现在还剩下二把枪。陆英还有一把备用枪背在包里,路雨一把,她一把。
项景盯着章驰将新的从陆英包里拿出来的手枪收好,扯了一下嘴角:“抱歉,弄丢了你的枪。”
“以后回垃圾岛的话,我赔给你。”
章驰有了一种把枪拔出来重新抵在他脑袋上的冲动。
但项景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这个时间段。
有他回去垃圾岛替他们善后,他们逃跑的安全系数会大大上升。
他们只想当从垃圾岛跑出来的幽灵。
没有人知道谁上过这架飞机,没有人知道这架飞机的目的地是哪里——他得把飞机开走,他们需要这个权限最高的人,替他们挡下在垃圾岛的一切可能掀起淘浪的蛛丝马迹。
章驰:“以后从垃圾岛出来的话,我可以再请你喝咖啡。”
“不过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毕竟,你的任期比我的刑期还久。
”
项景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眼底一片沉色。
他将手掌在一侧舱门上,肩膀往机舱舱壁上贴住,这个姿势可以使他保持完整的站立——生理的痛苦是一种滞后的毒药,他被她打裂了鼻梁骨,颧骨近乎完全的麻木,风往机舱里面扑来,刀子一样,刮着他身上开过的口子,发炎的皮肉,他快要站不稳了。
在经历了漫长的,被绑在驾驶舱上的拘役,他浑身的骨架都开始叫嚣着要从他这个不尽责的主人身上窜逃。
他沸腾的血冷了下来。
遗留的痛开始为虎作伥。
他想要杀掉她。
他这辈子这样想要杀掉一个人。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咫尺之间,他看见她细弱的脖颈,只要他能够伸出手,掐断。她就会死掉。他死死地盯住,但只是半秒,理智就让他收回了目光。
他根本杀不掉她。
他出手,死的就会是他自己。
他最后的尊严,是站着,目送她离开。
“卡斯很美丽。”项景说,“祝你旅途愉快。”
章驰将帽子扣上脑袋:“谢谢你送我一程。”
项景:“不客气。”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至少跟外面肆意的雪花来比,他非常温和。在这个即将沉入谷底的傍晚中,他的呼吸带着体温。
半空中能够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