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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爷爷老态龙钟了,捋着一把稀疏的胡子,喷着吐沫星子说:“罪奴可不兴娶,我们祖上往上数四五代,都是个清白人。”
赵父脸上的笑僵了,他正不知道怎么说,赵母从灶房出来瞎扯:“老三媳妇跟大官有关系,奴籍也就是一年半载、三年两载的事。”
她说得含糊,听的人反而信了,“这样啊,西平不是个糊涂的孩子就行。”
再没有比他更糊涂的人了,赵母差点气撅过去。
大门外,隋玉仰头看向距她两步远的男人,笑着说:“咱爹娘挺有意思。”
赵西平以为她是在嘲讽人,眼皮抬都没抬。听着脚步声出来,他长臂一挥,扯着隋玉姐弟俩快步躲到墙后。
“两三年后她要是脱不了奴籍我看你还怎么圆话。”赵父怪赵母说得太过。
“两地相距大几百里,我们不说谁又知道。”赵母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有了对策,之前觉得耻辱的事自然而然就接受了。瞅见门外进来的人,她嘱咐说:“以后老三你一个人回来,族里人问起你也别乱说话。”
赵西平知道他爹娘的为人,一辈子看重面子,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家里吵烂嘴,一出门就装得和和气气的。他不喜欢这个做派,但也改变不了,所以能跑的时候就跑了,每年回来个两三次,两厢都和乐。
“行。”他出声答应。
“娘,还真让你说对了,玉门关的李都尉是我伯父的同窗,只不过两家关系较浅。”隋玉开口说。
“可真?”赵母走了又拐回来。
隋玉装作看不见赵西平瞪眼了,点头说:“千真万确。”
赵母心下一松,她正愁不知道扯哪个大官让老三媳妇攀关系。
“娘,疙瘩汤好了。”赵小米从灶房蹿出来。
“吃饭,吃饭。”赵母张罗道。
隋玉抬脚准备跟过去,下一瞬,脚被踩了,她低声解释:“我讨好娘呢,你别担心,两地隔这么远,她就是说我是李都尉他亲闺女,话也传不到玉门关去。”
“我真想掐死你。”赵西平冷哼。
“走了,吃饭了,你不是饿了?”隋玉冲他笑。
这顿饭比隋玉预想的气氛好,虽然没人搭理她,但也没人骂她。
“三嫂,这是我三哥在家时住的屋,娘说你晚上睡这儿。”饭后,赵小米领着隋玉来收拾旧屋。
“你三哥呢?”隋玉问。
赵小米不清楚,她见隋玉没带包袱,身上的衣裳又旧又破,满是补丁,她凑近了问:“三嫂,我三哥没给你扯布做新衣?”
隋玉搓了搓衣角,低声说没有。
“我去找娘。”赵小米像个猴子,一蹿就出门了,她跑进堂屋,说:“娘,我三嫂没衣裳穿。三哥,你没给三嫂买新衣啊?”
赵西平愣了一下,他没注意过这事。
“我去城里买。”他说。
“老二媳妇,你的红嫁衣借她穿一天。”赵母开口,“只穿一天的衣裳,没必要费钱买。”
“我跟你说的你记住了,万不可说得太夸张。”赵西平又叮嘱一句,转身出门去找隋玉,“走,我带你跟隋良去城里买两身衣裳。”
“红嫁衣别买,你二嫂的给你穿。”赵母追过去叮嘱。
隋玉点头,“我晓得了。”
等人走了,赵母走进堂屋,她盘腿坐篾席上,说:“看样子老三对她不怎么上心,一身烂衣裳穿了一个月他都没发现。”
“那他还非她不娶?”赵大嫂不明白。
“谁知道他怎么迷了心窍,他就喜欢跟人对着干。”想到这儿,赵母又是气,当年不让他去当兵打仗,他愣是半夜翻墙跑了,跑半个月要上战场了才托人捎信回来说要去打匈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