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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茶,裴云庭再去探清心殿,注意到了薛涛眼里划过的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祈求,周遭不寻常的寂静和漂浮的浓重龙涎让他明白了,萧止不在宫中。
几乎是下意识,裴云庭就想到了皇上会去哪儿,烟川泽州,瘟疫严重之地,也是裴萝所在的地界。
那一瞬属实是哭笑不得,随意而来是怒气,那是他的妻子!愤怒咆哮着简直要从心口爬出来,吞噬掉所有理智,恨不得下一刻就去到泽州,可是同时他想到了皇后的话。
或许,不是“他”没事,而是“她”没事,皇后早就知道裴萝的性情,就算萧止去找她,也不会怎么样。
因为她对萧止无意,无意便是无意,不会凭空生出什么,更不会在疫情当头的时候,去在意这些东西。
皇后对裴萝的了解与他不谋而合,他的阿萝从来不是个不分轻重的人。
忍耐着性子,裴云庭派人加强了皇宫内外和玄雀城的巡逻防守,日夜不停,努力守着皇城的安宁。这样等到她回来,他也好有所交代。
腊月初一,路修明启程去往西疆处理遗留的军事,丁娆选择同行,裴云庭来城外河边为他们夫妻送行。
丁娆昂首,一身红色斗篷在冬日里如烈烈火焰。
“年前就回来了,今年的年得在城里过!”路修明对裴云庭朗声说道,声如洪钟,“说好了,到时候可要不醉不归!”
裴云庭捏着半壶酒爽快应下:“君子一言!”
“必当践诺!”
两人骑着马,迎着冷风跑远,飒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裴云庭回过神,望向手边的酒壶,提起来灌了一口,冰凉酒液入喉,刀割一样。
不远处一群人风尘仆仆骑马而至,见齐王正对着远方伤神,没看见他们,悄悄散去,只把裴萝一人留下。
裴萝从马上下来。
裴云庭转身,视线定住。
城外冬日的山水如挥毫泼出的墨画,不在意什么笔法,逶迤绵延着无限拉长而去,色彩极尽寡淡。
在这无聊透顶的满眼灰白中,一抹雪色忽然而至。
整个世界瞬间鲜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