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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外面的暗涌,此时长宁苑内静谧祥和,青松郁郁葱葱,草木蔓发,春山在望,苑中飘着浅浅淡淡的药味。内间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声,时而清浅,时而厚重。
薛持盈眉间灼灼风华,云鬓钗鬟,端着药信步而来,步步生莲,婀娜生姿。
这便是当今天子放在心上的贵妃娘娘,出自镇国公府,少女时代便是上京贵女翘楚,如今更是雍容华贵,身居高位,距离后位仅一步之遥。虽无皇后之名,却掌皇后之权。
开春的料峭春寒一下子击倒了戎马半生镇守北境的镇国公,薛长夷卧在里间床上,靠着枕头,盖着厚重的棉被。他目光柔和慈祥,默默注视着端着药前来的薛持盈。
他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女儿了。多少年了?似乎自从她出嫁之后,他就很少见到她了。她成了后妃,更是久居深宫,见面谈何容易?
他犹记幼时的持盈不太爱说话,乖巧中带着倔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你,直让人招架不住。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一个淡若烟雨却心中自有沟壑的姑娘。
直到宫中下旨那天,她红着的眼睛,倔强的神情以及浓郁的哀婉。他才恍觉,再是淡然的人在“情”之一字上都栽得彻底。只是,让她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人,是否真的值得呢?
他仍记得自己当时心疼又无奈的神情,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宫中的人正在暗处注视这他们这一家子,他在心里嘲讽一笑,却还是对着他的女儿说了一句话。那一瞬间持盈寂灭的眼神,直到很久之后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薛持盈将药碗放在桌案上,看向薛长夷,一头雾水,无奈轻笑,“父亲,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薛长夷端起药一口饮尽。
薛持盈端起温水递到薛长夷唇边,薛长夷漱口完,才将那股翻涌的药味压下去。
薛长夷笑了一下,“只是感觉好久没见你了。持盈长大了。”
薛持盈心中有一瞬间酸涩与慰贴,她真的很久没见过她的父亲了,自她出嫁后,父亲就回了北境,直到近几年身体每况愈下,多年伤痛一并袭来,他的身体支撑不住繁重的军务,这才将北境全权交到兄长手中,隐退在长宁苑偏安一隅。而她早已独当一面,在他眼里,她似乎还是个孩子,是要被他护着疼爱的孩子。
“爹爹。”薛持盈唤了一声,抿了抿唇,笑了起来,“我长大了,你可以放心了。”
薛长夷只是笑,随即他又问,“不需要去看看?”似乎意有所指。
薛持盈一下子就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忍不住笑,“爹爹,我今日出宫只是来陪你的。”
“真的不去看看?”薛长夷转了转指间的扳指,翡翠扳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去,明日再见也来得及。嫂嫂等了那么多年,我此时出去,嫂嫂怕是要不高兴。”薛持盈从桌案上选了一本书,翻开,她抬眸看着薛长夷,盈盈目光,落落芳华,“爹爹,我今日就陪你,你莫不是不想和我呆在一处?”
“怎会。”薛长夷扬眉,笑容越发慈祥,带着肉眼可见的高兴,他点了一本书,薛持盈将手中的书放下,好脾气地去书房寻找。
薛长夷将长随薛安叫来,在他耳边吩咐一句话。薛安柏得令出去。
薛持盈回来时,便见她的父亲惬意地躺在窗下的摇椅上,沐着阳光,枕着清风。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父亲身旁,翻开书页,温柔的声音缓缓流淌在耳边,薛长夷闭上了眼睛,手紧紧纂成拳头,死死压住疯狂翻涌的咳嗽带来的腥甜。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倒也没觉得害怕,生来病死乃人之常情,他只是遗憾还未择定接任的家主,偌大的镇国公府,他竟找不出一个适合的人选。他的儿子不是远离故土就是醉心权势偏又急功近利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