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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诉受了委屈,她面对他的质问,愣是搬出了一种“我本该如此”的架势,逼得傅祯毫无退路,反而要给她说好话。
可这股不知轻重的磊落却渐渐被他的疏离和冷落消磨掉了。
她再厚颜,也知道脸面的重要。有皇后的身份却不被至尊所喜足够让她难堪,却又不能去抱怨,甚至无人乐意听她一声抱怨,一旦她说了,兴许会被人说上一句,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你已是皇后,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旁的,莫再奢望了。
所以,她只能默默咽下这些委屈,逼着自己去减少欲望,对自己不喜的事也尽量不去多想,甚至为了维护好夫妻关系,忍着不愿也给徐莹一个身份,以此来博一个大度的贤名。
可是她因为喜欢他,就实在不喜欢大度,甚至想斤斤计较!
她终究是没有做。因为她觉着,肆无忌惮会更招人烦。事后,她也会更没面子。
真可怜。她,真可怜,却又是自作自受。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她一直和他硬顶着来,自己也不痛快,他既为君王,便只有她多体贴他的份。
傅祯又拍了拍褥铺,媛媛就披散了湿发上了榻,却是背对着他躺下了。
傅祯虽是身上无力,却因睡得久而精神尚足,又被她方才那股赧然劲惹得想笑,继而心头又升起一股痒,就道:“皇后,你转过来,不然朕看不见你……”他猝然停顿,一个呼吸后方续道,“是否合眼睡了。别是来这一趟,明日累病了,再让人说朕苛待你。”
媛媛觉着他病上这一场像个啰里啰嗦的小娘子了!
奇怪,王奉御不是说他这次病得不轻?她也真真切切看他呕血昏迷不醒,怎么他突然又这么有精力了?她是不是要说尚药局的药实在太灵了。
“哎?”他见她不动弹,就抬手推了推她肩头。
她赶紧闭着眼说:“妾睡了。”
“你睡了还说话。”
“妾说的是梦话。”
傅祯气道:“胡言乱语!”
“梦话可不就是胡言乱语。”
媛媛抿着嘴笑,随即睁了眼,又被殿内的灯晃得难受,迅速适应后又道:“陛下问话,妾要当做听不见,陛下指定要说妾没规矩。”
她总是这么噎人!傅祯又觉着胸口闷得厉害了。
“你转过来!”
这句话的语气实在不善。他说完又紧着找补:“你……你的湿发碍着朕了,朕要怎么睡?”
这次媛媛头大地转了身,又小心地把头发顺在脑后,却看见两人中间的褥铺颜色变深了。
傅祯显然恼恨那片潮。媛媛抿着唇垂眼看着,尴尬之后便是烦躁,不用他烦她,她自己也烦死自己了,磨蹭这么久上了榻,又惹了一遭厌。
她干脆不睡了!就要下榻去继续在那把交椅上坐着,傅祯抬手拦住她,却是叫人取了一张席垫上。
因着皇后宿在紫宸殿,王顺等人均在外头听差,改由御前宫女在跟前侍奉。
她们重新放了帷幔,又吹灭了几支烛火,殿内便如泼了浓重的茶汤一样,变成了暗黄色。
两人面对面躺着,虽是合着眸,却各自睡不着了。
不多时,媛媛的颊上有轻微的按压感,她骤然睁了眼,傅祯却被她惊了一吓,摸在她脸上的手却没收回去。
“……你,你闭眼。”说着,他的手往上移,盖住了她的双眸。真是新鲜,今晚面对她,他心里乱糟糟的。
偏是她睁着一双大眼,他虽盖着她上半张脸,却也能从她睫毛触碰他指腹感受到她没睡。
她问他:“陛下不睡?”
“朕……不是才醒?”
也对。
她的睫毛就又划过了他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