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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将山林吞没,陆笙躺在铺着狼皮子的床上,身体在被窝里一点点积攒暖意,她睁着眼看屋子里的炭火。
炭火的红丝时隐时现,阿木凌曾说那是风在呼吸,她又问阿木凌,那风是夜的喉嗓吗?阿木凌愣了一下说:你比我们大巫还能编。
一些往事被陆笙回忆起,就像炭被木头烧灼发亮,她脑子里胡乱地转出些事情琢磨,又琢磨崔息会来找自己说话吗?看他的脸色那么是被戳破心事,要么是感到名誉被诋毁。
诶,不行,太好奇了,陆笙在床上滚了两下。她平生素爱八卦,就算在宅院里也要抓着人聊的,现在这个大瓜放在面前不吃,难受。
只是与结婚那夜不同,今夜她的大脑安全感很高难以负荷疲惫运转,而且热热的被窝像梦的韵律,热似波浪一阵又一阵,又好像随着风的呼吸这么一暗又那么一亮。
实在支撑不住了,陆笙放弃抵抗,蜷起身体裹紧被子进入梦乡。
门外寒风肆虐,崔息也没睡,他睁着眼睛发呆。他没跟阿木凌说陆笙是自己的夫人,更没说自己就是那个被传断袖的县令。谁能想到呢?这无头无尾的瞎话传这么开,密林子里的土人都能听到,那刚才自己和秦厌的对话会被传出去么?
不不不,想岔了,崔息摇摇头,自己应该想怎么就被谣传成断袖呢?陆笙信么?又要不要解释呢?
这几天看她似乎并不在意分房的事情,她对自己没夫妻之实的盼望,那是不是断袖也并不重要。
崔息把事捋顺,翻个身准备闭眼睡觉,明天他们就要回程,后天要继续判案和看卷宗,税收的问题还没查验,县衙的流外官也没熟悉,县中乡绅大族的贴还没下……
他想着想着睡意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完全清醒。窗外头的风俄而狂作倏忽渐息,它也将夜枭的叫声拆扯破,崔息被这种不常听的声音扰得卷了卷被。
忽然,一记“咚”得摔门声得从头顶炸开。那声音近在咫尺,崔息快速判断然后眼睛猛地把眼睁大,弹似得起了身。
但除了风声,木楼静得诡异,秦厌的呼吸声跟着炭火时明时暗,崔息没有喊他,自己取剑摸黑上了楼。
陆笙的房门果然开着!他心突跳。
“陆笙!”
崔息急急地喊一声,里面却没有应答。侧耳听了一会儿,里面依旧静悄悄。崔息腰腹部发力一个翻身悄无声息地滚了进去,但除了炭火痕迹,其他什么也没有。陆笙之前告诉过他,对木楼有威胁的一般是动物,熊、狼都有可能,但冬天熊在冬眠所以放心大睡就好。
在他紧急思考的时候,一道光破了黑暗,他打眼一看原来是阿木凌,她披散着头发,手拢着油灯里的光,脖子上不知道缠了什么被夜风吹动着。
“你做什么?!”阿木目面露凶光,眼瞳非人似得竖起,好像一条蛇。
“我……”崔息还没辨别,看到她脖颈之间那条带子缓缓落地,然后蜷成一团,脱离了灯下黑,蛇信子一吐一吐,居然是一条蛇!崔息剑已从袖中脱出,掌心握住剑柄随时应对。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唯独陆笙好眠,但阿木凌却依旧朝着陆笙的床榻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陆笙捂住嘴的手放开,她哈哈大笑对阿木凌说也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阿木凌的脸发红,突然拽着那条凶恶大蛇的尾巴离开,脚把木板踩得噔噔作响。
“她怎么了?”崔息却不明白。
“以为我们半夜偷情。”陆笙朝着衣冠不整的崔息大方一笑,并不觉得羞耻似的,又点上灯问崔息大半夜跑上来做什么?
崔息却听得沉默,没想到“偷情”这两个字居然能贴在自己身上,自嘲一笑后他说:“你的门不知怎么就开了,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陆笙“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