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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叫过他父亲。
而她的母亲,那个女人,李佩央对她的感情更复杂。早慧让她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种名为"曾恨"的情绪。她恨她的懦弱、自私、胆小,恨她为什么宁愿忍气吞声、窝囊地活着,也不愿意站直了带着她离开,离开那个地方,离开那个男人。
她们不像是母女,更像是敌人。她的母亲会在她挨巴掌时,躲在厨房默不作声;而她也会在听见屋内有哭声时,藏进鸡窝旁边的草垛后面。
再后来,她就躺在了病床上,成了神志不清的模样.可如果那天这个女人没有把她推出去,那躺在那里的就是她。当她昏迷时,李佩央第一次枕在她怀里,用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脸。
其实她的怀抱也是暖的,只是她们从来没有拥抱过。她们一直在互相伤害,直到一方“死亡",伤害结束,真正的母爱好像才刚刚开始。
然而,死亡真实降临的那天,李佩央才意识到她把生命想得太简单了。
送她进急救室的路上,她尚且能理智思考,只是心脏狂跳,比平时慌乱百倍。
就在病床即将进门前一刻,那个疯了快十年的女人,她又爱又恨的人,突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用古怪刺耳的声音嘶吼着喊了一句:“女儿!别害我女儿!"<3李佩央愣在了原地。那声音像一把钝斧砍在她身上,把她的心脏凿穿了一个大洞。
那扇门关上,她才后知后觉地失去力气,跪倒在地,“妈!"她的眼泪落下来,一夜就没再停过。只在那一刻,李佩央终于想起要“原谅”她了。但她没有机会了。
最后一次,她和这个女人的交集,就是在她的死亡通知书上签字。她悲惨的一生在她的鸣咽声中结束了。世界上多了一个解脱的灵魂,少了一个与她相依为命的人。那一晚,李佩央蹲在医院的走廊里哭了很久,哭到最后她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哭她还是在哭自己。她只觉得心脏很痛,牙齿也痛,哪里都好疼。
最痛心的时候,她给他拨了一个电话。
凌晨,接到那通电话时,周庚礼在外省出差。他那晚心神不宁,喝了两杯酒才入眠。
接电话时,他没有看是谁,直到听见那头轻微的啜泣声。“央央?“男人清醒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我妈妈去世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周庚礼动了动嘴唇,想安慰她一时都找不出话。他放柔说:“别哭,央央,你别怕,我一一”“我没有亲人了。"电话里,女孩压抑不住的痛哭声同窗外的闷雷一同响起,她哭着对他说,.我好想你。我现在好想你。”
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因为她的一句话。
“好。“周庚礼毫不犹豫地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慰她,“你等我,我现在就赶回去。央央你别哭。”她的那一声,他感到了一种心痛的滋味。整个胸腔都发麻。刚打开房间门,对面,和他住同一个套房的、他大哥的专职秘书陈政也穿好衣服出来。他是从邻市来陪他签一个合作案,上午刚签好。
陈政看见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庚礼,正好你也起了,你听说了是吗?你大哥,下午在主持常务会时急性胰腺炎晕倒了,送到医院都还没醒。现在外面大雨,京市的飞机过不来。你开/车技术好,你跟我一起,我们得赶紧过去一趟。”陈政拉着他走了两步,后面人不动了,他回头,“怎么了?”
.…我得回去一趟。”
“回去?"陈政诧异地看着他,屋里没开灯,他也看不清周庚礼的表情,“你要回哪去啊?”
黑暗中,男人喉结滚动,长眉紧锁,艰难地回答:“回京市。”
“你怎么回啊?你回去做什么?“陈政走近,晃了晃他的肩,“那是你大哥啊!他出事了!”
.…我知道。”
他知道个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