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游戏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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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言答之。
襄太后见他肯让步,很是欣慰,关切地问起旁的情况:“圣上重返大内,住得可还舒适?”
定天帝新丧未葬,仍停灵常胜殿。考虑到近期兵燹导致库银不丰,新君不喜铺张,另择了一处宫殿,略作整修后将就住下。
“朕刚为寝殿拟了新的名字‘重巽’,母后以为如何?”
“好!‘巽’为‘风’,君子之德,即是风。巽者两重意义,其一,顺也,乃顺成天,无诸蔽障,是为进达之象;其二,入也,无孔不入,卑顺行事,定能风行草偃*。”襄太后和气地夸赞他一番。
其实她也明白,重巽殿经雨辄漏,墙壁欹斜,地砖亦不平稳。这种赶工期下的小修小补,实在是改善有限。
她便借口后宫多处宫宇年久失修,极尽颓落,请大兴工役以复原。
其中最紧要的一处,便是他幼年随葛客妃居住的三花殿。
佐雅泽应允,站起身来。
“圣上日理万机,该回去忙了。”
*
襄太后亲送他离去,又独自倚在德昌宫门口远眺。
春雨终于歇了,见日之光,天下大明,蓝得无边无际,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
宫令女官葆珠见太后站在风口处,赶紧取来一领深竹月色五彩金遍边葫芦样鸾凤穿花斗篷,与她穿起。
这当口,许是太后被风迷了眼睛,她朝着虚空里看啊看啊,忽地睫毛轻颤,含住一星泪光。
她依稀是赢了,却也老了。
堂溪氏世代出皇后,只是拜前朝“薰妖之乱”所赐,定天帝格外提防她,几乎不在她的寝宫过夜。偌大的长秋宫,年年不见春。
直到客妃葛矜紫入宫。
那是堂溪襄平生仅见的美人儿,明艳圣洁到了极点,疑似九天神女下凡。
尤其那一双霓族特有的紫眸,顾盼间,教人如堕梦境,非复人间。
葛矜紫出身低贱,又貌美性柔,屡受出身望族的内命妇们鄙夷排挤,少不得由堂溪襄端出中宫的架势,替葛矜紫保驾护航。
定天帝后宫佳丽众多,独她们二人是南人,很快就惺惺相惜,结缘交好。
葛矜紫生下十三皇子晋升至妃位,先帝是第一个去探望的,第二个就是她堂溪襄。
裹在襁褓里的新生儿皱皱巴巴,瞧不出像谁多点儿。堂溪襄小心地抱孩子在胸口,克制不住全身阵阵的颤抖。
她此生无福孕育自个儿的骨肉,却在拥抱好友的儿子入怀过后,也像做了一回母亲。
她参与了他的初生、他的满月,记得他藕节一般圆润的胳膊腿儿,柔软的毛发尚盖不住宽宽的脑门。
好早以前他还穿着裹肚呢,手脚的金铃叮叮当当,时光这么一晃,他就长大了。
回忆掰开来一地零碎,拼凑着远远近近。
纵使洒在衣襟的奶渍被血迹替代,裹肚被披风替代,铃铛被长剑替代……堂溪襄望着长成英武男儿的佐雅泽,眼前浮现的依旧是那个在自己臂弯哭闹的顽童。
仿佛葛矜紫还在一边,柔声细气地求助道:“乳娘说这孩子吐奶特别厉害,你说我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阿紫,我会帮你的。”她每次都安慰她道,“放着我来吧。”
她习惯了照顾她,待她辞世,又照顾她的一双遗孤。
故乡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杨柳宫眉,桃花人面,是平生未了缘*。
“阿紫,”襄太后在风中喃喃道,“你在天上,看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