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奇碎可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缀画小说babelor.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白芷猛地从梦中惊醒了。
弹簧床被她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昔日刻进骨里的锦衣玉食拒绝回归惨淡现实,她硬是盯着眼前的狭小布局愣了好几秒,才终于从那注视中找回被魇住的理智。
“……靠北。”
白家二小姐由衷地发出一声咒骂。
她的视线扫到旁边床头柜,上头的十八手破烂闹钟显示还差五分钟到七点。
——坏了坏了!
她自己紧接着也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着急忙慌地去抓火炉上烤干的制服,扣完内衣再套袜子。等蹦到简陋的独卫门前,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
白芷一手毛巾一手牙刷,三下五除二地完成了潦草却还算到位的洗漱。她挽好马尾再次抬头,暗暗对着镜中那张几乎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熟悉面庞点了个赞。
状态完美。
来不及继续欣赏自己的美貌,白芷连忙向门外冲去。公寓的逼仄空间根本用不着她多迈几步就到了楼梯口,被太多人摸过的扶手表面盘得光滑发黑,多次缝补过的台阶岌岌可危地支撑着每一分重量,她娴熟地跳过其中几节空心的陷阱,刚落地就跟另一位干瘪的老妇人打了个照面。
“楼婆婆早啊,”她笑道,“要迟到了就不跟您多聊了哈!”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并不言语,不紧不慢地背着手点了下头。趴在前者肩上的机械变色龙与其动作如出一辙地慢悠悠探出脑袋,粉红色的舌头却在一瞬间倏然伸展拉长,卷进了空中恰巧经过的那只小飞虫。
下意识看了热闹的白芷一转头险些撞上才下夜班的潦倒青年,她在灵巧避开障碍的同时跨过大门门槛,像条小鱼一样钻进了刚刚拥挤起来的人海。
天光乍亮,几缕霞光刺破云层,在城市中央的银灰塔尖上反射出耀眼光晕。
通过望远镜望去,可以看到作为这里的地标性建筑,高塔独树一帜地高出周围一大截。当然,矗立在附近的高楼大厦实际上也不怎么逊色,它们比白芷曾经生活的时代还要繁华漂亮,每当入夜,变幻着色彩的霓虹灯光就使人炫目得难以挪开视线。
再往外围就是更普通的楼房了,但依然干净整洁,脏污程度随着贴近这边的距离而递增。到了近处就不剩几栋能超过四五层高的建筑,其中一座百货大楼的最上方挂了块宽大的电子荧幕。
那里循环播放着的影像内容大同小异,比如最常见的一段——女人面容姣好,气质温婉,笑容叫人一眼就足以心生好感,怀里则抱着只摇头晃脑的小狗。十足可爱的博美犬仰着脑袋想去舔主人下巴,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它本该柔软的舌头,呈现出硬邦邦的塑料外壳色泽。
白芷不用看也知道,屏幕上滚动的肯定是最近快把她耳朵磨出老茧的那句话。
“您的专属仿生伴侣,陪伴胜过千言万语。”
问题是她又买不起。
最新型号的仿生伴侣已经可以在外表上做到与真正的动物相差无异,然而这和白芷实在没有多大关系。
——特别是对于与她处在同样情境的人来说。
放眼四周,人人脸上都是劳于奔命的疲色,而不少曾经属于他们的一员已经倒在了街头。衣衫褴褛的流浪者有男有女,痴痴傻傻地窝在阴暗角落望着天空,偶尔有清醒一点的正举起自己有道豁口的木碗往地上敲打,然而没有任何人的视线为之停留。
白芷收回目光。
悠闲是具备足够资本后才配享有的奢侈品,这是她从小就明白的第一个道理。
偏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穿进漫画一月有余,白芷只想感叹一句呜呼哀哉!
她住的是黑户云集筒子楼,喝的是污染超标地下水,每周辛辛苦苦挣来的工钱刚够交完房东——大家都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