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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早期是很难实现的,那时候入梦池也不叫入梦池,而是叫梦境-现实传输装置。最初设计的也不是池子,而是一张床。”
“一张床?”
“对,一张柔软舒适,适合入眠的大床。”
我当年见到这样朴素的装置设计的时候,陷入了长达十分钟的震惊,而后只想收拾行囊逃离这个离谱的世界。
他挑眉,高情商地作出评论:“这真是......意外得符合情理。”
“是啊。最初会在床头柜上会摆一坛气体梦液模拟嗅觉、味觉,配备环境音的音响模拟听觉,具有改变光照功能的眼罩模拟视觉——触觉太难实现了,最初实验的时候干脆没有模拟。”
“那要怎么保证入睡?”
“酒店会提供无副作用的安眠药。”
“好简单粗暴的方法啊。”
“是啊。”
未完全开发的传输装置远没有后续功能齐全,实验中经常会发生啼笑皆非的事情:像我第一次参与的内部测试,所有参与人员直挺挺地从装置中里站起来,如围城僵尸般追着周围清醒的研究员们到处乱跑。
想到这里,我就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绘声绘色地向砂金叙述当时的场景。
整个酒店乱成了一锅粥,到处是闭着眼睛伸着手臂,嘴里喃喃自语的客人,追着客人走的家族猎犬,与抱头鼠窜的研究员。
大抵是现实生活太过压抑,人是无法想象到自己在梦境中会究竟做出怎样的事情。
有呐喊着“哈哈,这么多钱,发财了发财了”,一鼓作气俯冲向大厅栏杆准备跳下去;
有念叨着“终于见到能后空翻的小猫咪了”,开始疯狂流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还有一群在地上躺平的,偶尔蠕动两下,阴暗扭曲爬行的......
我和同组成员们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如鹌鹑,绞尽脑汁如何唤醒他们的同时,还得帮忙维护秩序的猎犬们一起拉住乱走的人,保证他们不会越过走廊栏杆直挺挺地摔下去,造成意外伤亡。
这场闹剧的最终解决措施是由总负责人提出的:在整个酒店循环播放起频率固定,尖锐刺耳的杂音。效果倒是立竿见影,到处晃悠的客人们醒是醒了,只是也耳鸣得不清。
说完这件趣事,林意咳了两声,笑着继续讲述:“保证不会影响现实是一方面,还有现实与梦的协同性。这方面需要研究很多......我想想,比如、利用现实中的感觉运动协变理论来加强人身处于梦境里的真实性。”
很好很好,又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砂金先是哂笑着己身的无知,自认为恬不知耻地追问:“那是什么理论?”
她没有传递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而是沉思了片刻。她说,涉及到抽象的理论知识,很容易讲的枯燥无味,所以最好得以具体的例子来说明。
“请稍等。”
她如同一条在砧板上扑腾的鱼,挣扎数下才从床铺上翻起,费力地直起上身,打量着他,似乎在思考如何举例。
与之交谈的节奏中,他似乎总是弱势的,无知那一方,砂金不知道林意的过去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他隐隐感觉,她眼里的他不过像个孩童。
他同样注视着林意,能够察觉她眉眼间的思索,唇角幅度的起伏。她颅顶的头发丝因睡太久而斜向翘了起来,表面浮着一条白茫茫的朦胧光带。
“哦哦!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林意说,“请你看着我的眼睛。”
黝黑发亮的眼眸正对着,他从中望见了明明昧昧的无边银河,偏爱而无私地朝他展露着其中的小小一角。
她察觉了他的失神:“砂金?”
他后知后觉地回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