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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薄的欣喜。砂金也隐隐约约意识到，原来林意其实与他有些相似。她也与他一样，刚开始并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曾经的她与他，都模仿过正常人的所作所为。
无论模仿到多么以假乱真的地步，他总觉得，最初留在潜意识的内核、过去环境塑造的印迹是不会改变的。
儿时的他会为了赢得姐姐的饰品与卡提卡人赌沙漠里的鸟儿与他谁会死去，他会为了一线生机而与奴隶主赌三十枚塔巴安，再后来，他会拼着间隙逃跑，将自己的性命依托于陌生人的善意。
过去的林意会为了拉娜、为了结识的朋友们留在匹诺康尼。现在的林意也会遵循承诺，带着他这样的累赘漫游银河。
从过去到现在，无论年月，人的身体里总有一些东西是熟悉的，重叠的。
“熟悉吗？”
眼前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唇角泛出弧度，是真实的，鲜活的笑意。她注视着他，眼里折射着碎光，让砂金想起了他幼时在黑夜中拾捡到的玻璃碎片。
“好巧，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后来的拉娜也这么说过。”
“后来的、拉娜？”
砂金意识到原来故事还未结束。
“是的。我与大多数人后来只有星网上的联络。很巧合的是，我在六十年后又碰见了这一位朋友。”
林意说，“我们有再见过。”
.
林意在六十年后到访了依霖达达，拉娜口中的那片满是森林的原始星球。
“你变化不大。”
“我怎么变化不大。”
拉娜咧着嘴笑了起来，惊呼着指着自己，“瞧！我都变成树皮似的老太太了。倒是你，看上去和当年差不多。真没想到博识学会把你派了过来。”
老人透过金丝框眼镜，和蔼地端详着她：“不过嘛，仔细看还是变了不少。”
林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有吗？”
“当然，没有人会真的和六十年前一模一样。”拉娜笑了起来，眼眶弯成了月牙，是记忆中的模样，“不过啊，在我眼里，你还是最熟悉的模样。”
“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和当年一样。”
“哈哈，我就把这句话当成是夸奖了。”
拉娜拄着拐杖，斯条慢理地在林意前面晃着，引着她走向一条蜿蜒粗壮的枝干，最上头矗立着一座树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学生们。”
在离开匹诺康尼、完成了第一真理大学的学业后，拉娜在各个星系的研究所学习。二十年后，她选择回到了森林的故土，开办了这个这颗星球的第一所学校。
知识能够改变命运，让人接触到更博大的世界。
这是六十多年前她学会的道理，现在由她引导、灌输给星球的每一个孩子。
依霖达达的白日是亮堂堂的，淡黄的朦胧光线从枝叶中渗下，透过玻璃窗折到木制桌面上，细小的尘埃漂浮着。好似被放入了潮热的暖风里，四围均是融化的热意。
在一群孩子的环绕中，她们讲起六十年来发生的趣事。
“翁瓦克岛好像与依霖达达很相似，都是热带季风气候......”
“你还去过南垣星系，听说那里的卡利白很有名——比起当年的卡里莫求怎么样？更好喝吗？”
“什么！你去年看过爱墨瑞得-Ⅲ的激雷乐队的演出？我以前是粉丝的时候，天天蹲点抢票都抢不到。”
拉娜眯着眼睛，感慨道，“生活很丰富啊，林意。”
璀璨的阳光下，她的眼眸中流淌着短短一瞬憧憬，须臾间又融化成了不知名的感情。
林意直率地问：“你想和我一起旅行吗？下一站是哈洛-Ⅵ，我们也可以回匹诺康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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