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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硕已然命令亲卫暗部四周,况且时过半夜,不会有生人接近此处。”
微微颔首之余,高傒又道,“待到明日盟书签定,你就要动身离开,果真不打算再回临淄了?”
流白驻足瞰水,双眼如井黑不见底,“老师你应当比谁都清楚,司天台的一句星象谶语,害得我丧兄失母,连累花卷与喜饼也成了孤儿。直至我娘病逝之后,澜苑外围的严密监视才日渐松弛。可即便如此,各类试探潜入依旧层出不穷。我从未想要要去争什么,娘临终之前唯一对我的嘱托,就是离开。”
高傒轻声一叹,抬手轻搭其肩,“时至今日,我倒觉着那句‘季出男嗣必兴齐,雄霸诸侯’的谶语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你这一走,齐国将来势必落入伯诸的手中,果真甘心就此拱手想让?”
流白嘴角微扬,空洞眸眼掠过一丝幽光,“困居澜苑形同囚徒,自缚双手又何以打开眼前局面?”
听罢此语,高傒短短一怔后旋即笑应,“我没看错人,也再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卫晁扭身面向高傒,躬身大礼相敬,“承蒙老师多年来不辞劳苦,甘冒风险授我学识剑术,学生受益匪浅。”
高傒抬手扶其双臂,“我不是只教你一人,只是从三位公子之中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而已。”
“时辰不早了,还请老师早些回帐歇息。”
再看凉赢,卫晁面无神色向高傒拱手辞别之余,不忘顺带一提,“对了,她腿上的蛇毒已无大碍,常留我这里多有不便,有劳老师回帐时将她顺道带回。”
话落,卫晁便转身离去。
夜冷风静,卫晁已然走远,河畔浮波荡漾着二人的倒影。
高傒弯腰折下一根狗尾草,于指尖把玩,“此番中毒,于你而言又是一次莫大的警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与他一道离开临淄,可保性命。”
凉赢面容不改,“愈是如此,可见我对于那人而言愈是碍眼,公主也就愈发危险。”
高傒绕草茎与右手食指,面无声色语调渐冷,“世上总是些事非人力能为,一根狗尾草折断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你已自顾不暇,逞强又能改变什么?”
凉赢仍旧不为所动,“即便如此,要冷眼旁观我也做不到。”
高傒微微转面细目扫向凉赢,转手便将手中狗尾草丢入河面,任由其顺流而漂,“说到底你们都是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
胸口沉闷透不过气,凉赢袖中双拳微颤,正待高傒要扭身离开,她从袖中抽出了那方丝巾,递向高傒身前,“昔日我难受不断摧辱绝望投井,是您让我重拾生存之念,我一直都期盼着能再见到您,将这个当面奉还致谢。”
“小白兔长大了呀。”
低眉瞧了那随风微扬的丝巾,淡柔笑意自眼中外溢,语中却无任何温情,“你我今日相对而立,足见昔日那番话我没有白说。再者那番话我也并非只对你一人说过,你能听进去是你自行领悟,道谢就大可不必了。”
紧咬下唇良久,凉赢只觉狂跳内心即将破胸而出,“棘城之时,你就已经认出我了,对吗?”
不再多言,高傒扭身轻步而去,“你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