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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风曳枝,白梅微微抖落,浮于觚中残酒,映月散于涟漪。
“你说得对,”流白不以为忤,反倒轻声复笑,“其实外界传言也不全错,我就是个十足的祸胎。我诞于娘亲腹中后不到三个月,胞兄便因我而早夭;我出生那一日,乳娘为我血溅澜苑,撇下了不到三岁的花卷和刚刚满月的喜饼;至于我娘,更是不惜抛却公父最为宠爱的姬妾身份,情愿背负生下异胎的罪名,封死澜苑正门,守着我自囚于这白沙洲上......”
字字句句平淡如水,听起来像是在诉说过往,毫无情绪起伏,可在凉赢听来,却更像是流白发自内心对自己的咒恨。
“你说,如此生辰有何可庆?又有何可贺?”
话落,他抬手将觚中残酒仰头一饮而尽,一步腾空而跃,单手折下梅枝为剑起舞,其势快而猛时,犀利之间眼中满是愤懑,枝尖划破夜空,嘶嘶声响不绝于耳,凌冽杀气萦绕;缓而柔时,眉眼尽是哀思,抬手举步有如行云流水,凄美楚楚。
枝上梅花片片随舞散落,却无一片落地,好似伴舞般随着流白的长袖起伏,直至流白背枝身后,一切皆止,方才各自飘坠。
回眸间,一盏提灯微光乍现。
莫说流白,就连凉赢都为他的舞剑身姿所迷,竟没有发觉,喜饼已然领着高傒立于石桥之上。
“茫茫皓月,枝影如虹,看来你的剑术愈发精进了。”
与上次一样,身披黑色斗篷的高傒,对着流白遥相拱手致礼。
流白亦拱手相应。
“老师。”
“今日你生辰,特地深夜来此一贺,不想你兴致如此之高。”
高傒抬起手中所提酒壶,“此乃卫国使臣来觐见齐公时所献,说是公子硕专程准备的,老夫想着你当会喜欢,便一道捎过来了。”
一语方落,他一瞥窗边凉赢闪躲之影,唇边笑意轻挂,“既然你也没睡,不妨与我们一道共饮,如何?”
凉赢这才探出脑袋,打量着窗外三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心中忐忑不安。
即便是高傒发话,从未上过二楼的凉赢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跟上踏阶之意。
流白扶手回身看向了她,轻声道,“既是老师发话了,你便一同上来罢。”
侧目看向尾随他们的喜饼,见她也对自己微微颔首认可,凉赢虽觉双肩一松,可两腿还是有些不太听使唤,每踏一步都觉异常沉重,直至最上一步。
映入眼帘的二楼,比起凉赢想象当中还要简单。
成块等分的绿竹软席满铺于地,间隙以银丝缝合,居中只有一方席案,除去对着楼梯内墙这一面,三面皆被书架环绕,架上放满了各类成卷简牍,每一卷都有细声悬挂木牌,以作分类。
隔着书架上层层叠叠的书简缝隙,靠近凭栏处横放一台古琴。
琴旁,自己送来的插花梅瓶赫然映目。
再回身看去,紧挨楼梯的那面墙上,画着巨幅红日临海图,漫天红霞之上,还有四种色彩不一、形态各异的鸟类盘旋云端。
其中一只,与高傒昔日赠给自己巾帕上的那只十分相似。
“觉着眼熟?”
高傒近身伸手一一为她指明,“这你应该早就见过了,那是我高氏一族的重明图腾,另外三只分别是灭蒙、鬼车以及毕方,乃我齐国的四大神鸟。”
凉赢顺势而问,“以此类推,另外三只神鸟之中,有两只也是高、卢两大族的图腾了?”
“不错,鬼车为老蝈蝈国懿仲领衔的国氏,灭蒙则是以国后为首的卢氏。”
凉赢听得入神,见还有一只遗漏,便追问,“那只毕方神鸟呢?”
正问得兴起,喜饼已将三张坐垫围案置妥,并摆好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