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下)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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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约莫五六岁的女童正舞着长竿在台上上下翻飞;还看见赫舍大王子昆弥骑在大象身上招摇过市,墙根底下的花子冒着毒辣的太阳端着碗索食……
“我看到衣衫褴褛者十之八九,满身绣衣者十之一二。”
“褴褛者因何褴褛?”
“京畿大旱,有上万饥民进京讨饭,提举常平司尸位素餐,一大笔赈济款不翼而飞,百姓吃水困难,有人却趁机敛财!”
“如此种种,是因何故?”
裴缨想说是四大家族蠹国殃民,可她知道,那只是外因,究其根本,是——“朝廷纲纪废弛,官员文恬武嬉,掌权者崇尚奢靡之风甚嚣尘上已久,所以才致使百姓苦不堪言。”
“那你觉得当今的田亩政策怎么样?”
“除旧布新,是可彪斌史册的功勋良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思虑不周,仍有弊端。譬如界田后,隐田陡增,那些拥有大片隐田的大族之家,根本无法坐视朝廷改革而不理,便会将多缴的税钱摊派到佃户身上,对于佃户来说,肩上岂非又沉了一担?所以有人连地也租不起,成为流民。”
“那殿下以为如何?”
“我以为应该严明立法,规范每一丁身、每一户的税务税钱,减少苛捐杂税。”
“那富者田连阡陌,丁身是多少?贫者无立锥之地,丁身又是多少?统一丁身,岂不是重蹈前朝覆灭的旧辙?”
柳泓书的发问越发艰涩与咄咄逼人,裴缨神思一慌,急道:“不,自然与前朝不一样,丁身与田亩息息相关,岂可绕开分列而谈?是以田亩定丁身,各州税务也一样——”
“那富庶如闵浣二州,贫瘠如青连二州,耕读渔樵,怎可一样?”
裴缨张了张口,顿感失言。
柳泓书折扇一合,却道:“已经很好了,尤其你说的以田亩定丁身,很值得商榷。至于其他,因你从小拘泥于宫墙之中,从未涉足过江湖市井,有些见识短浅之处,倒也可说得过去。”
裴缨顿首,“学生受教。”
“好了,翻开书,今天咱们继续讲《黄石公三略》,说‘《军谶》曰:能柔能刚,其国弥光;能弱能强,其国弥彰’——裴缨,你先说说,你以为意之何?”[注②]
……
柳泓书的授课,同他的为人一样,时有讥讽,妙语连珠,裴缨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才能博得满堂彩——其实有时候她也说不清,明明自己也不是个受虐的性子,为何非要在课堂上答对出个明堂,仔细想想,可能这世上甚少有人认真听自己诉说心中之想了罢……哪怕那些想法都是掉些故纸堆里的书袋。
不过看起来柳泓书也很满意,天底下再没有比裴缨还好学谦恭的学生供他自己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哪怕在皇帝白无逸眼里,帝师柳泓书不过是个满腹牢骚的碎嘴子,告状精。
……
一个时辰后,课程结束,窗外忽然爆发出阵阵喝彩,裴缨探出头一看,窗外的寻橦走索戏台上,原本正在表演的女童不见身影,此刻正在上面飘飘起舞的却是销金台招牌舞姬——袅袅。
她舞姿依旧如往日婀娜,可裴缨却看得出她大概因为第一次上这么高的竹竿,有些战战兢兢。
下头百姓纷纷何彩,手掌拍得山响。要知道销金台的招牌舞姬平日里就算豪掷千金,也未必能亲眼一见,如今人家光天化日出来斗舞,列为只需仰着脑袋白看,可不是大慈大善?
裴缨狠狠为袅袅很捏了一把汗,果不其然,袅袅在一个转身时脚下打滑,身体不稳,整个人当头掉下竿去!裴缨呼吸一滞,再看时,袅袅已经甩出身上帔帛,牢牢吊住自己!
幸而她腰上功夫深厚,这么荡下来也似天女下凡一般婉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