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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甩,领着手下鱼贯退出去。
斑衣公主走下高座,来到盛秀秀面前,看着她那件棉布小袄——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几乎都看不出本色,她也不嫌这衣裳腌臜了,拾起来一看,京畿三府十八县的隐田历历在目,各县多缴的春课明细也都登记着。
“这是你记的?”
“是,臣女父亲曾说,臣女只有一项好处,那就是过目不忘。”
裴缨垂了垂眼睛,想道,胡说,分明你还很勇敢!
斑衣公主晦暗不明地睇着盛秀秀,说出的话也叫人胆战心惊:“我若是将你这件贴身小袄当做证据呈上去,那么,你知道——”
盛秀秀咽了咽桑子,呼吸深沉,她当然知道公主这话里的未尽之意,这件衣裳公之于众,也等同于她扒光了示众,不仅在御前,在庙堂上,在刑部大理寺,她都要遭受着那些眼睛的审判。
“你还要我呈上去嚒?”
斑衣公主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很残忍。
盛秀秀却笑了,郑重点了点头:“要!殿下,臣女请求您,务必为已故萍渡县县令盛源绍申冤昭雪!”
盛满满眼中噙泪,从怀里掏出一份万民情愿书,一同递给公主。
斑衣公主掂了掂手里这两样东西,叫来韩延:“你带他们两个收拾一下,实在是太污糟了。”撂下话,她就走。
“殿下您去哪儿?”
“我去面圣,若是顺利的话,今晚我们要出一次外差,让全部人等,都弓马候着!”
“得令!”
*
斑衣公主前往麒麟宫的时候,皇帝白无逸正在训斥新任刑部侍郎赵岩经,他办砸了刘仲年的案子,使得扳倒陈家一事又停滞不前。
听说斑衣公主来意,白无逸便许她带一队亲兵出城——二十位惊云骑,还有一位刑部侍郎,赵岩经。
加上飞鸢骑一百多号人,一大队人马,浩浩汤汤驰往京畿保宁府。
……
马车上,裴缨闭目养神,盛秀秀也神情寥落,一语不发,只有盛满满,屁股底下坐了钉子似的,这里弄弄,那里捋捋,或者朝裴缨瞧个不停。
裴缨矐地睁开眼睛,把盛满满吓得哧溜一下,没掉地上去。
盛秀秀拧头瞧了瞧两个人,然后瞪了一眼自己弟弟,扶着他坐好,在他耳边谆谆说了一句话。
裴缨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姐弟俩嘀咕自己什么,也不在意,下巴点着盛满满,问道:“你怕我还是不怕我?”
盛满满挠了挠头发,他刚被韩延揪着洗了个热水澡,可头发还未及烘干,就被拎鸡仔似的拎上马车。
他摇了摇头,而后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自己的确不怕这位斑衣公主。
他瞅着她,她头上的珠翠简直比天上的老爷儿还耀眼夺目,这身行头,去了保宁府,被人偷了抢了可怎么是好?
在盛满满的心里,保宁府可比京师还是个吃人窝呢!
……
裴缨闲着逗了两句孩子,而后便又闭目起来,再睁眼时,已经到了保宁府地界,韩延等候在马车外,等她的示下。
韩延:“殿下,咱们是直接召见罗志还是?”
斑衣公主掀起车帘:“问的什么屁话?平常就叫你多读书,直接见罗志不就打草惊蛇了?直接去保宁府都仓——盛秀秀,你说过,保宁有亏空,他们都仓里压根没有一粒米,眼下的米是罗志从几个富绅手上借来,应付朝廷稽查的是嚒?”
“是!”
“那就直接去都仓,咱们也向老百姓散散祥瑞!”
一时众人脸上神色各异,盛秀秀摇摇头,天底下自当是没有祥瑞了;赵岩经却一脸踟蹰,身为陛下的亲信大臣,他当然知道现在举国上下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