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崖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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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她七岁那年送她的礼物。十一岁的少年面容冷淡,身穿一袭黑色劲装腰间挎着一把宽刀,就那么闯进她的生活。许柚至今还记得他出现的那天,也是大雨过后,碧天如水。
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许柚便时常喜欢逗他,他有时也会笑。他笑起来很好看,会微垂下睫毛,带着羞涩。但不知为何,随着年龄增长,他越发沉默,像故意和她疏离。
许柚不懂,但她很讨厌他的疏远。
甚至于一月前他竟告知要离开国公府,当日许柚同他大吵一架,却也深知拦不住他。许柚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但那一刻有种背叛的恼羞,她便拿回乡祭祖之事逼他相送。
她想着,这一路很长,总能想办法撬开他的嘴,问出到底为何要走,能想出办法将人留下。
谁曾想,最后她会落得如此狼狈下场。
“梁晏承,你当时为何不跑?”许柚拢了拢腿上的棉被,她那一瞬是做好赴死的准备,
“没我拖累,你当时应能轻松应付。”
何不直接离开?没她牵绊,那贼人他手到擒来,而后天大地大任他自由,何必同她冒险跳下?倘若崖下无水,岂不是双双送死。
她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小口的嚼着手里的绿竿儿,低垂下眸子藏起眼底难以掩盖的害怕。
“在府一日便要护好小姐安危,这是我同大人的约定。”他语气平淡,“还望小姐配合,祭祖之事恐就此作罢,待返回京城之时允我离开。”
许柚眉心蹙起,苦涩地药味似是又翻腾起来,嘴里那抹酸苦味道渗的她想要吐。她大咬一口绿竿儿允着甜汁儿,抬起眸子,嘲讽道:“何必回京,眼下无人,你大可直接抛弃我。”
“反正你铁了心要走,谁能拦住?”
他一再沉默让许柚心底的躁意爆发,头痛像是把小刀不停的刺着太阳穴,细细密密的痛感令她额角霎时冒出冷汗:“梁晏承,早在十年前你就是我的人,凭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手上的绿竿儿用力砸到他身上,许柚恶胆突生,直起身子,膝盖跪在床边,两只手对着能够着的地方,不停地抓挠、拍打。
他的胸前、脖颈、手臂无一放过...一道刺眼的红痕子沿着后脖颈滑到喉结,许柚的指甲都挠疼了。
梁晏承仍一动不动,任她发泄。
那双波光潋滟的杏眸噙着怒意,樱桃小嘴高高撅起,气势汹汹。这力道对他而言,不过是如同剪了指甲的猫爪,不痛不痒。
这是她自跌落山崖后,最有活力的一次。
察觉到她气息变重,额头浸出一层薄汗。那张惯会无理取闹的红唇半张半合,隐约可见藏在唇缝中的一抹粉红。
梁晏承眸光微暗,一掌将她两只手腕握住,低声斥道:“小姐若还不满,待休息一刻钟再继续。”
视线相对,许柚眼眶猝然泛红,发泄似的,俯身朝他手腕狠狠咬了上去。
梁晏承明显楞了一下,濡湿黏腻的触感和皮肉被撕开的痛觉犹如两根密不可分的丝线,交缠着争相传递。他垂眼看着发丝凌乱的毛茸脑袋,眉心皱了皱。
房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许柚咬时的勇气在咬完后消失殆尽,只能强忍酸胀,硬着头皮一直张嘴含着他的腕骨,低埋着头。
救命!没人教她,这种咬了别人的情况,该怎么装作无事的模样起来。
“哎呦——”
一道诧异的声音打破宁静。
许柚如同一只被人抓住尾巴的兔子,噌地一下满脸通红的抬起头,侧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