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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里求学,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日子要过。
他整个年少全在娘的教导抚养下长大,他娘教他读书识字明理,小时请人教他游水。大时再托了关系送到明府那里,让他跟水师学。而只要上过战船,其他的船即使在海上起了风浪,也如同平地。
他十四岁在明府时,一辈子没出过望海的娘,三月一趟地来瞧他,一直到他十八能独自掌舵。
那时他娘送了他一艘福船,从闽省定做的,那船是海船,吃水深,破浪能力好,而且水密隔舱做得很到位,大风暴也不会轻易翻船。
他十八到二十都是在这艘福船上掌舵,出征远洋到达外海,二十岁后,他再也没舍得用,只年年休洋后叫大木来修缮。
因为二十岁的时候,他没有娘了。
而他娘没了以后,头七未过,新丧未除,陈同源便要新娶外室过门,外室生的儿子陈逢正只比他小两岁。陈同源娶妻的夜里,王逢年并未盛怒,他只是在他娘的灵堂里枯坐了一夜,守了他娘最后一夜。第二日闹得满城风雨。
他先是迁了他娘的坟,从陈家祖坟一路逢街过巷,在众人瞩目中运回到王家祖坟里去,没有人知道他如何说服王家人的。
再是改母姓,族谱除名,正新婚的陈同源大怒,族老也不同意,这件事僵持了很久,甚至他把王逢年告上了衙门。
闹了整整三个月,衙门包括镇长也无法,陈同源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逼得他们站在了王逢年这一边。那年衙门的黄册表册追回来重新做,路引、渔船凭证等等全都改换姓名,同时督促陈家族谱除名。王逢年自己单开了王家一脉的族谱。
这件事简直让整个海浦都为之震惊,沿街巷尾都在传,哪怕时至今日,有人可能不认识船老大王逢年,但只要一说起,迁坟改母姓的,必定全都知道。王逢年想起他娘,打心底里看不起眼前肆意辱骂的陈同源。
他不想回家,也懒得听陈同源叫骂,转身出了巷子口,让王良别跟上来。
王逢年很少有这样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人群吵嚷,他却特别安静。走了很远,直到有人叫他。
他回过神,难得征仲。
江盈知笑盈盈看他,朝他招招手,“王老大,怎么你一个人,要不要来吃点干煎黄鱼?”
王逢年也回看她,然后问,“要钱吗?”
他又没带钱,他的钱袋子总不在他身上。
江盈知愣了下,钱多多的人还要吃白食吗。不过她也没在意,“我请你吃啊,反正小黄鱼也是你昨日送的,我吃不完,便拿来干煎了。”
“那淮盐很好用,等会儿你尝了就知道,我没辜负小黄鱼,也没辜负盐。”
王逢年笑容淡淡,“你用得上就好。”
江盈知说:“盐在哪都能用得上啊。”
她回头看了眼摊子上的桌子,全都坐满了人,再难挤出一个位置来,想了想说:“你坐这里成不成?”那是一张小桌,江盈知用来放调料的,她坐下来煎鱼的时候,就能顺手拿来用。
她把调料放回到案板上,擦了擦桌子,叫王逢年坐这。“是小了点啊,"江盈知摸了摸下巴,不管她和小梅,或者再加个陈强胜,体形都不算大,坐这张桌子旁,高度正好。
但是王逢年一坐下,显得这地方都拥挤起来,而且他只能端坐着,不然脚没地方搁,明明宽敞的地方,也变得很局促。
他人实在高,又很壮实,这样坐那确实很好笑,不过王逢年倒也不在意,出海的时候比这更逼仄的地方他也待过。
但他坐那,小梅有点怕,偷摸拉了江盈知问,“这是船老大?我瞧着像带刀的水师,还有那种到海盗窝里去做哨探的兵士。”
小梅对这两种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