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贯钱 (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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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似乎是没能收住力道，转瞬响起惊急的一声“哎——！”

“呃咳……”

尹风肚子一痛，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闷咳。

睁开眼，发现自己撞在了一架推车上。

车板上白花花一片泛着油光的肥猪肉，被她撞得齐齐抖了抖。

“哎哟！没事吧？”

屠户匆匆绕到尹风面前，毫不见外地打量起来，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尹风的目光却一下落到女人右手提着的大刀，一条粘长的白筋还挂在刃上。

似是情急之下，连刀都来不及放下，便慌忙奔出去救她……

“没事。”尹风低下头，不愿去看她，只道，“谢谢您……”

女人当即笑了起来：“举手之劳嘛！我这天天杀生的，也没想到，还有机会救下条人命来，大稀奇事呢！能叫我直接吹嘘上一年！”

尹风终于没忍住，嘴角上扬，跟着笑了一下。

于是抬头看她，重新道了一遍：“谢谢您。”

女人已走回推车另一边，大手一挥：“往后小心点就行！下次可不一定能碰上我这么厉害的好心人咯。”

尹风点了点头，应道：“您说得对，我知——咕噜……”

尹风脸色骤红，慌忙捂住肚子。

女人却毫不控制地哈哈大笑了两声。

笑完，目光在肉摊上扫过一圈，手便伸向一块鸡蛋大小的边角肉，然刚抓起来又放下了它，拿起一旁的布巾擦擦手，而后抽出张油纸，伸进下方推车柜子里抓了把不知什么东西，利索地包了起来，直接塞进尹风胸前衣襟。

还帮她掖了下，确保藏住了，才又满意地一笑。

她弯腰凑近尹风，小声道：“老姐姐今儿心情好，请你吃。不过你这瘦胳膊瘦腿的，给块肉也护不住，将就着吃点油渣哈。”

尹风抬手捂住胸口，忍不住便落下眼泪：“谢谢您……”

女人却没替她擦眼泪，反而拿起刀，“砰”的一声砸在砧板上，顾自剁起肉来：“行了，回家去吧，晚点就冷了不好吃了。我也要继续做生意咯！”

尹风点了点头，又小声道了声谢，才捂紧胸口，从肉摊前离去。

女人没抬头送她，只自言自语道：“陛下入京，你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得活着，才能享受呀……”

然刚说完，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女人抬起头，惊讶道：“哎，朝游大人？”

朝游放下一角碎银，言简意赅：“方才你赠那少年的油渣，将军替她买。”

“望侯关照的？”女人一挑眉，当即好奇起来，“什么人啊？”

朝游却只摇了下头：“无可奉告。告辞。”

女人看着朝游离去的背影，掂掂手中碎银，感动地叹了声：“终于赚到钱了……猪肉真难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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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风一路小跑出了西市，也不辨方向，随意选了个坊进去，七拐八弯，终于找着个僻静的角落。

谨慎地再四下望了望，才靠墙蹲坐下来，小心翼翼取出怀中油纸包。

捂得严实，还是温热的，隔着油纸都能闻到浓郁的肉油香气。

她抓起把干净的雪，仔细擦了手，而后近乎虔诚地慢慢打开油纸。

霸道的肉香顿时扑面。

她呆呆咽下口水，拈起一块油渣，生疏地放进嘴巴里。

兀地愣了住。

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流了满面。

尹雪未出事前，给大户人家洗衣服，攒了许久的钱，买了包油渣，偷偷带回家分给尹母和她吃。

半贯钱，能买好多包油渣。

可是，油渣和人，怎么能够相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