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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恨裴琨玉了,便没忍住,低头与孟韶欢道:“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罢了,说是裴氏长子,哼,实则还干过抢友人妾室的事儿呢,也没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说到此处,全贵轻嗤了一声,白胖的面上挤出来几分讥诮,贴近孟韶欢,又道:“皇后娘娘出身裴氏,是裴氏这一代的嫡长女,他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裴家宗子,仗着自己出身,从不曾将我们这群阉党放在眼里,嘿,前些日子在清河,他的公务未曾办好,这便罢了,后来他又不知怎的回事,生了一场大病,回了京城就成了这样一番模样,看着都没多少日子活头了-一说是今日散早朝后,皇后娘娘特意将他留下来,唤过来了一趟,也不知道在问什么。”
全贵公公幸灾乐祸的话落到了孟韶欢的耳中,像是一阵阵闷钟敲响,震的孟韶欢头晕目眩。
旁人不知道裴琨玉为何生病,她却是一清二楚。她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万万不能叫这人发现了她。
与此同时,隔着一个窗的殿内,裴琨玉正将唇边的血渍擦下。
他不想叫长姐看见,怕长姐担忧,也怕长姐心伤。长姐的身上,甚至比他身上的规矩更多,他在朝堂上为裴氏殚精竭虑,但身后都是裴家的人撑着他顶着他,可他的长姐,为了裴氏孤身入宫,前朝的朝政与后宫的荣辱掺杂在一起,长姐很累。
他以前只觉得长姐累,但是他真的爱上过一个人之后,才知道长姐不仅累,还很悲。
她是皇后,她的丈夫是皇上,皇上并不荒淫,但是必须要开枝散叶,所以十几岁就有了四五个妃嫔,她嫁进宫里就要斗,丈夫给的宠爱真真假假,她一辈子不敢爱一个人,一辈子算计来算计去,这才是最痛的。他没爱过人前,以为他与长姐付出的都是一样的多,但他爱过人后,才知道长姐比他更伤,更悲。他最起码可以自由的去爱一个人,可他的长姐,要把爱掺进算计里,心头上一辈子挂着眼泪过活,这是何等的悲怆。
思及此处,裴琨玉垂下眼睫来,咽下喉咙中的血腥味儿,回过头道:“长姐今日唤阿弟,是有何要事吩咐?”殿内寂静,角落处的冰缸里摆着驱散蚊虫的草药,淡淡的清香蔓延在四周,裴琨玉抬起眸,看向了他的长姐。裴琨玉的面前,正坐着一个华服女子,头戴金玉珠翠,身着红绸水袖,她与裴琨玉极像,眉目间带着淡淡的清冷,闻言望向裴琨玉道:“是听家里人说了些事,故而唤你来问上一问。”
裴琨玉面色依旧一片死寂,沉默片刻后,道:“长姐是想问那位流落到清河的宗室女的事?我没寻到,是我失利,不过,后来我听说,那些东厂的人寻到了,一会儿,我还要去圣上的太极殿内述职。”
他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回来的一一他与东厂的人一起办这件事,两拨人一起去清河,就得两拨人一起回京城,他没办完,但是东厂的人办完了,所以,东厂的人回京述职,他就必须也跟着一起回京述职,哪怕他还没有找到他的韶韶。
所以,他才拖着这么一个病骨,又从东津回了京城。坐在太师椅的皇后绣眉轻蹙,回道:“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一个宗室女,就算是找不到,回头随便再提出来一个封位嫁走就是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裴琨玉偏要捡这个来说。
他知道长姐想问什么,但是他不想说,孟韶欢失踪之后,他每一日都活的艰难,心如死灰,更无力去谈,孟韶欢像是他心口处的一把刀,他不想跟任何人提,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敢低头去舔一舔伤囗。
他不说,长姐也不开口,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殿内幽静,裴氏人都喜静,不管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宁寂,无时无刻不磨损着人的精气,长姐的关爱就在这样的寂静中一点点消磨掉了。
“罢了。“皇后娘娘似是也累了,她叹了口气,道:“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