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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间,人已经走出了重重宫殿,迈出了宫墙,由小厮扶着上了宫墙外等候的裴府的马车,马车行了近小半个时辰,入了康平街,从裴府后门进了府内。裴琨玉的宅院很大,一个四进宅,亭台阁楼假山长廊,角落处栽满翠竹,静而深幽。
宅子里没有任何丫鬟,全都是巡逻的私兵与伺候人的小斯,夏日午后,裴宅静的只有风摇翠竹的声音。裴琨玉回裴府后,咳了两口血,咽了两颗药丸,便屏退了下人,独自依靠在靠窗矮塌上,等待药效。房中摆了冰缸,屋内并不燥热,反而透着一种孤寒的冷,他累极了,疲惫的云鹤倒在床榻间,原本光华万千的人早已黯淡,沉沉旧事压着他,层层悲拗裹挟着他,让他难以挣脱。
直到某一刻,他又陷入了梦中。
他今日做了那种梦。
他自中毒后,已多日不曾碰过女人,虽说每次毒发皆很难耐,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他不是那种会为了肉念而去寻别的女人的人,所以每每病发都是苦熬。但今日的梦…没有那般难熬。
因为他在梦中,见了孟韶欢。
他又回到了他们互诉衷肠的那一日,窗外的翠竹摇啊摇,他的韶韶扑在他的怀抱中,额头还带着伤,在他怀中落泪。
他拥着她,与她一道儿滚到床榻间。
梦中的一切都那样清晰,他欣喜到几乎落泪,拥着她不肯松手,那样疯癫的来了一回又一回,直到后来,梦散人醒,他缓缓睁开眼。
窗外翠竹依旧飒飒,偏他怀中再无卿卿。
空余恨,多寂寥。
矮塌上的人睁着空洞洞的眼,如嚼蜡般,又熬过了一日。
那时已是晚间西时,日影下钩帘,一道鎏金夕阳顺着半开的窗户落进来,落到他的面上,带来一点阳光的暖意,裴琨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胸囗。
随后,他猛地坐起身来,动作凶猛的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裳,红绸官袍被扯下来,露出其下的绸缎亵衣,再往下扯,是一层白泠泠的皮肉。
这些时日,他的身上多了很多疤,后背受过的鞭刑还能看见狰狞的痕迹,他不在乎这些,他只走到镜前,去看自己胸口上的牙印。
孟韶欢原先咬过的牙印早都淡的只剩下一层痕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瞧不见了。
时光如水,日月如浆,那一浆又一浆落下,推着人往前走,怎么都回不得头,孟韶欢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也越来越少,让裴琨玉涌起一种恐慌。
他什么都抓不住。
他要抓住点什么,他要做点什么一一
待到裴琨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拿起了放在一旁茶桌上的茶刀,放在了胸膛前。
茶刀锋利,他沿着牙印的方向,一刀一刀的划下去,在他的胸膛间,硬生生按着原先的痕迹,后做了一个牙印出来。
温热的血争先恐后的涌喷,心跳凶猛的撞着胸膛,皮肉因为疼痛开始发热,这些反应让他有片刻的满足。他留下韶韶了。
裴琨玉刻完这些,终于心满意足的重新倒下去。等到外面的小厮看着时辰来唤裴琨玉时,便瞧见了这么一幕。
素来最重仪态、霁月风光的二公子赤着上身,睁着眼,只着亵裤倒在地上,胸膛间涌动着赤色的血,偏那张因病苍白的面颊上带着一丝笑,一阵风吹过,他的发丝飘动,眼眸却没有半分颤动,让那小斯受惊,“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二公子!"小厮慌乱的扑进来,堵在喉咙里的尖叫还未曾冒出来,便见那躺在地上的公子缓缓坐起身来,行动间一如往日般端肃。
“是我忘了。“那月白风清的公子声线中似是带了几分愧意:“今日该去参宴。”
他用了药,昏昏沉沉,睡得太久了。
裴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