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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下来的下等贱种,不过三公子虽然人贱,却有一颗比天还高的心,总是四处钻研讨好,试图以庶子之身,来夺一夺世子之位。
百胜侯府与庄府的婚事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真让他这三弟捞了好,他在侯府独一无二的地位会下降,纵然他袭爵没问题,后续也肯定会有些掣肘。
李霆云恨得牙痒痒,在心里将裴琨玉骂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回京。”在清河里,他是斗不过裴琨玉的,这里是裴氏的老巢。但裴琨玉不会一辈子都留在清河的,裴琨玉迟早还是要回到京城的。
他在京城等着。
他与裴琨玉,来日方长!
李霆云自清河启程回京时,裴琨玉尚在祠堂枯坐。堂前的身影似是一颗即将死掉的木,一日比一日朽败,原先如明月般清辉万千的人,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华,只锁在堂前苦熬,他的心肝都被挖出来,放在东津无边的海里泡着,任过往的鱼虾撕咬,无声且漫长的痛着。祠堂的鞭一日接一日的熬,似是见不到头,他的韶韶一日接一日的寻,连一点影子都寻不到,寻不到!可他又不肯就这样离开,所以他只能继续这样折磨下去。
所有人都当这一日是普通的、不甚重要的一天,轻而易举的便抬起腿,迈过了光阴的门槛,头也不回的奔去了下一天,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这里,祠堂的门槛就那么高,窗外是葳蕤的草木和即将到来的盛夏,却隔断了他的一切。
他走不出去。
清河的天儿晴了又雨,雨点滋润了清河的大小河道,被小侯爷封堵的运河重新开通,商船们吆喝着商号,齐刷刷的在河道中划过,力士们嚷嚷着卸货,枝头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飞过,转瞬间,祠堂闭了十日的门悄然打开。十天过去了,外面发生了什么呢?
李霆云进了京中,先无端找茬,发了一通火,把三公子打掉了两颗牙,然后由着侯府的人给他送了八字,定了成婚的日子。
即将成婚本是好事,男子一旦成婚,便可以接受府宅中的事物,从父辈手中接治权柄,但他却依旧不痛快,似是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欠了他千百两银子,因而看谁都不顺眼,日日也不归府,只宿在花楼里,或者厮混在赌馆中,一日又一日的烂醉,偶尔夜半清醒时候,就窜到不知道是那栋楼的房顶,躺在屋脊上,对着月光掏出一只香囊来看。
香囊上静静地在月下陪着他,白绸织锦,半落梅花婉约香。
他看一看,又将香囊放回去,痛饮半壶酒,随后站起来,在月色下,遥遥的看向京中裴府,裴琨玉的住处。京中宵禁严,晚间不允人出门,他的目光穿过无数个沉寂的房顶,落到了裴琨玉的府邸。
他迟早一一迟早要翻进去,把他的韶韶抢回来。裴琨玉自祠堂出来,大病了一场,原先那霁月风光的公子突然咳的起不来榻,人都薄了一层,病骨支离间,还呕着血处理族务。
那段时间,心腹自门外近来,常瞧见公子倚在榻间,常昏昏沉沉的倒着,偶尔那下作的毒药发时,公子苍白的面色便会泛起潮热的粉,不知想起了什么,那双向来冷清的眼染上妖治的红,倒在床榻间轻声地喘。云山乱,晓山青,情色渐染眉睫,乱花迷醉长月,云见掠翅的鹤坠落凡间,被染了一身欲,挣不脱,洗不掉,只能无尽的沉沦,低垂着一身傲骨,去红尘间赴一场约。他偶尔意识混沌间,会掏出来一个雪绸的香囊,轻柔的将香囊放在自己的胸口摩擦,假做她还在。他还会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做出来些恼人的丑事,比如迎挺胸膛,去送往她的唇边,却又在转瞬间清醒,啃吮他的人已经不在了,接下来便是又一轮的悲切。他病的越来越重,偶尔神志不清的与心腹念道:“我梦不到她。”
近来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多么狠心的人呢,找不到,也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