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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出的竟是常清念。
如若今日病倒的是常清念,周玹觉着自己恐怕会有些心疼。
既已打定主意不放常清念回去,周玹面不改色地吩咐道:
“近来朕心中偶感不宁,你留下来,陪朕谈谈道经。”
常清念知晓这是藉口,却仍不解周玹为何要关照自己,不由试探道:
“姐姐是陛下的嫡妻,妾身不去灵前尽哀,陛下不会怪罪妾身大不敬吗?”
听出常清念是在暗暗与皇后相较,周玹却没怪罪,只是倏然一笑,眼眸紧紧攫取住常清念,道:
“朕只知逝者已矣,不如怜取眼前人*。”
低醇嗓音尽数落入常清念耳中,这话虽称得上是在哄人,但却挟着不容轻忽的强势。
周玹自认观心透彻,是以旷达淡然,从不做无谓纠结。
常清念心中为之震颤,忽然有些不敢接话。
见常清念微微怔住,周玹屈指敲了敲桌案,唤回常清念神识。
“在朕看来,悼亲论心不论迹。朕知你身子骨弱,撑不住便同朕说,心眼儿倒也不必那么实。”
顺着周玹的手看去,常清念这才留意到桌上还摆着个食盒。无须周玹多言,常清念也知这是给谁的。
总觉得“心太实”好似是在骂自己愚笨不知变通,常清念忍不住辩解道:
“妾身只是尚能忍耐罢了,不至于真将自己饿昏过去的。”
“心志坚忍,自然是好事。只是有时过分忍耐,便成了自苦。”
谈及此,周玹不由自主地正色几分,顿时不似方才那般温润近人。
见常清念唇角直往下撇,好似要被训哭了,周玹恍觉言深。常清念是他的后妃,不是臣子,他不该同她说这些的。
周玹忙缓和脸色,柔声叮嘱道:
“朕先去泰安殿奠酒,你便安心留在偏殿里。在朕回来前,把那粥喝尽,不然朕……”
周玹忽然顿住,只因他一时竟想不出,有什么合宜的法子能威胁这女子。
“罢了,你且好生用膳。”
周玹不禁轻笑一声,宠溺道:
“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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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微光乍泄,银缕破开浓稠夜色,交织成一片朦胧纱帐。自上降下,拢覆着巍峨宫体。
未免自己一走,常清念又不老实安歇。周玹破天荒地在外间坐守一宿,挑灯批阅奏章。
瞥见外面天色将明,周玹终于推门离去,声音放得很轻,唯恐惊扰了内室安睡的佳人。
可常清念向来浅眠,周玹方一动作,常清念便有所察觉。
待听着足音远去,常清念也起身唤来承琴。
承琴替常清念抿着略松的发鬓,低声问道:
“娘娘,您不多歇息会儿?”
“已出来近两个时辰,实在该回去了。”
常清念揉按着酸楚的后颈,并不贪恋此间安适。
走出门外,常清念这才发觉今晨有些发闷,周遭昏蒙蒙的,好似要飘雨。
常清念择了条近便的小径,想快些赶回泰安殿。
却不料越过一片花木时,忽然从月洞后闪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截住常清念的去路。
“常娘子!”
那人身形高瘦挺拔,语气急切之余,还带着几分难以自抑的欣喜。
常清念手心陡然渗出汗来,光听声音,便辨出这拦路之人,正是太后所出的皇七子——礼亲王。
常清念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同礼王拉开些距离。
“王爷,本宫已是您皇兄之妃,您当以封位相称。”常清念轻声提醒道。
自从听闻常清念封妃,礼王在宫外简直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