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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笑声停下,他看向萧彻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推心置腹的信任,问他道:“三弟此次前来,不光是为了告诉我,往后不再拦着我对付太子,亦不必再忌惮你手上的证据那么简单吧?”
“你之前不让我轻举妄动,那依你之见,什么时候才算是合适的时机?”
萧彻:“之前那匹雪花骢原是要赏给萧珏的,父皇既临时改赐了我,之后必定要再找机会补给他,且既是补偿,那极有可能不止一匹。”
“而萧珏不擅骑射,儿时曾从马背上摔下,因此一向畏马,东宫中从不豢养马匹,也没有专职豢养马匹的人手,既得了御赐的马匹,且不止一匹,少不得得从沙苑监里拨几个人过去。”
“二哥,”他叫了萧衍一声,微微笑道:“这难道,不是你的机会么?”
“我的机会?你是说……”
萧彻道:“父皇向来喜欢在宫宴中加以赏赐,等下回节令宴,必然赐他御马。那么从现在开始,到下回节令宴开宴,这段时间,二哥,你可以试着去沙苑监打点,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了。”
萧衍眼睛一亮,恍然道:“是啊,从现在开始安插人手,等父皇赐马,萧珏从沙苑监拨人,我的人便能顺利进入东宫了。饶是萧珏平素最谨慎,也决计想不到我早早就安插好人了。这样一来,往后东宫发生什么事,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抬眼看向萧彻,笑道:“只在东宫动手,也自然牵扯不到旁人。我会吩咐下去,往后动手更加谨慎,决不会发生上次的事,连累到你的心肝。”
又道:“说起来,上次骊山惊马一事,我做得实在冒险。多亏了三弟替我善后,称那匹雪花骢已经坠崖,否则雪花骢素来温顺,鲜少发狂,若父皇起了疑心细查起来,只怕我讨不了好。”
“二哥不必谢我,不过是阴差阳错。我本意也不过是不想生事罢了。何况你与太子不和已久,父皇向来偏宠于你,很多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衍拍了拍萧彻的肩:“不管如何,二哥还是要多谢你。那往后,咱们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譬如乘船过河,便只能乘坐一条船,这条船沉了也就沉了,可没有中途换乘的道理。”
萧彻便慢慢弯起唇角,有风自窗外吹入,烛火猛地上窜了一下,映照在他茶色的眼瞳中,折出几分奇异的光亮:“自然。”
——
晚些时候萧彻回宫的时候,直接回了含光殿。
这是他成年后的住所,本来皇子成年后是要去宫外立府的,但他是贵妃的儿子,在魏元帝那里,总是因为爱屋及乌,有着无上特权。
贵妃薨逝后,他却一直没回去,她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根本接受不了,对他而言,她不仅是他的母亲,也是他在这宫中唯一的族人,他们血脉相连,共同依偎取暖,可如今,却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真心爱他。
就连他的父皇,对他所谓的偏宠,说穿了,也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他爱他,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江沉鱼的儿子。
至于旁人,碍于他皇子的身份,明面上不说什么,可背地里提到他的时候,哪个不是嗤之以鼻。
就因为他不是正统的魏人血脉。
非其族类,自然不为其所容。
没有人真正喜欢他。
那些或明或暗向他表露爱意的世家女,难道又是真心喜欢他么。
她们厌恶排斥他的一半血脉,因其卑贱不吉,却又喜欢这样卑贱血脉所诞育的皮相。
多讽刺啊。
不过也没什么,他也并不喜欢她们,因此全不在乎。
至于他唯一喜欢的女子,心思也从不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