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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跳珠,雾气朦胧间,藤黄伞面下抬起一双盈盈的眼。
烟波万顷,水光潋滟,只一眼便叫卫濯不敢多看。
少年心跳如雷,脸颊发红,掌心都微微燥热起来。
他此刻只能庆幸自己平日里校场练武不曾偷懒,日日风吹雨淋,肤色也比旁人黑上几分,否则岂不是一眼就叫她看出来了。
雨水沾湿了少年英挺清隽的眉眼,额前几缕碎发都湿哒哒垂在他眼前,平添几分可怜,像是小犬。
看他浑身绷直,神色紧张的模样,江辞宁没忍住嘴角露出点笑来。
卫濯小她半岁,因着两家交好,幼时他们也常在一块玩呢。
只是后来……
江辞宁敛了神色,对他说:“我无碍,卫公子可有事?”
卫濯结结巴巴:“我,我自然没事……”
江辞宁朝他行了一礼:“那便好,先生的课就要开始了。”
她正要离开,忽地响起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长宁。”
众人回头望去,一个生着桃花眼的高挑青年负着手,缓缓踱步而来,一袭明黄色衣袍也被雨水沾染了零星水渍。
正是太子,顾行霖。
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青年,江辞宁心尖一痛,几乎忍不住想要往后退。
然而她到底是没有动作,只缓缓吐出一口气,四平八稳行礼:“行霖哥哥。”
太子忙伸手扶她,又见江辞宁肩膀湿了大片,斥责道:“怎么给公主打的伞?”
风荷正要告罪,被江辞宁一把拦住。
她笑着对太子说:“雨大风急,难免的。”
江辞宁偏头看了一眼上书房,谢尘安已然端坐在讲席上,手中闲闲握着一卷书。
于是她道:“行霖哥哥,谢先生已到,长宁便进去上课了。”
太子点点头:“去吧。”
江辞宁朝他行过礼,折身向上书房走去。
方才还一副少年模样的卫濯此时垂首立在旁边,周身沉稳,连看都不曾看江辞宁一眼。
太子的目光落到卫濯身上:“不知好好看路。”
卫濯心中一沉,面上却看不出来,只是连忙认错:“是臣不好,冲撞了公主殿下。”
好在无人受伤,太子素来有仁善之名,也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计较,只说:“走吧,我们的课也莫要迟了。”
因着外面这么一闹,江辞宁进屋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落座了。
江辞宁的目光率先落在那一袭粉衣之上。
孙蔓怡生得弱柳扶风,细眉微微蹙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见她望过来,冲她柔柔一笑。
这位孙家嫡女平日里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作派,怎知私底下竟是那般模样。
江辞宁对太子其实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多年青梅竹马情谊,如今被血淋淋地撕碎在面前,有几分失落罢了。
既然已经知道太子心意,她决计不会再沾惹东宫,太子私下爱如何,与她无关。
她冲她一颔首,冷漠地挪开视线。
太子胞妹幼安公主坐在首位,穿了件镂金百蝶穿花裙,头上戴的是成对的双喜金步摇,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像只矜贵的猫儿。
她生得倒也算得上清秀,只是额发生得高了些,加之颧骨也高,便凭白多了几分刻薄。
眼见江辞宁身上衣裙湿了大半,她没忍住露出点讥诮的笑:“长宁啊,你这是打那儿撒野去了,弄得一身水。”
幼安公主打小与长宁公主不对付,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
幼安公主此话一出,满堂霎时一片安静。
公主贵女们心思各异,望着眼前鬓发微湿的江辞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