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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沉凉如水,仿佛装下了众山,众水,众生。
可正是因为装下了众生,所以那双眼睛看起来,格外淡漠,似乎什么都不曾真正落入当中去一样。
所有的思绪在桑渡撞上那层薄冰后烟消云散,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桑渡便被刺骨的寒意包裹。
冬日的衣衫厚重,沾了水,像是从湖底爬上来的经年水鬼,缠着桑渡的身体,将人带往更深处。
“桑桑——”
呼喊的声音,穿破湖水钻进桑渡的耳朵里时,显得有几分虚无不真切。
桑渡先前做好了准备,在身上藏着存气的丹药,现在落水,丹药入腹,人至少还能清醒很长一段时间。
耳边接连传来扑通声。
桑渡在水中睁不开眼,只感觉有人环住了她,将她拖离了刺骨的湖水。
等到整个人浮出水面,桑渡咳嗽两声,睁开眼。
黑色的衣裳和她的衣角缠绕在一起,水波荡漾,让那两抹色彩在一起缠绕得更加密切。
“莫怕。”
桑渡耳边传来声音,是盛逾。
盛逾的声音和先前一样,只是气息稍稍有些不稳,想来冰冷的湖水里游上这一遭,多多少少耗费了他些许的体力。
桑渡垂着眼,她的手默默攥紧了盛逾手腕处垂下来的衣角。
盛逾动作很快,他带着人从水中飞身向上,落在了湖心亭中央。
“桑桑!”谢安淮赶了过来,他的双眼看起来微微有些泛红,等盛逾落地,便快步往前,想要将人从盛逾怀里接过来。
只是盛逾身姿挺拔,并没有要将怀里的人交给谢安淮的意思。
“谢兄。”盛逾开口,虽是在和谢安淮说话,视线却是落在人群中的宗尧身上。“桑桑是我的未婚妻子——”
盛逾的声音不卑不亢,音量刚好叫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不劳烦你了,我将她送回屋子便是。”
话音落下,宗尧的声音便从人群后方传来,他的声音打乱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声,“让让,劳烦让让。”
站在木桥上的人群散了散,宗尧挤上前去,“宗主。”他手里捧着一件黑色的鹤氅。
盛逾微微侧身,将鹤氅披在了桑渡身上,“我送你燃了炭的屋子里,换身干衣服,免得寒气入体。”
桑渡垂着眼,一副由着盛逾定夺的模样。
她被鹤氅一整个包裹住了,视线被阻挡,她看不到聚集在木桥上的人,木桥上的众修士也见不到她。
只余那些极低的碎语,钻进桑渡的耳朵里。
“盛宗主抱着的是谁家的姑娘?”
“呈莱山上的,同他有婚约的那一位。”
“不是听说这亲事成不了了吗?”
“先前或许成不了,方才你不曾听盛宗主说吗?他怀里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子,这门亲事,或许板上钉钉了。”
桑渡生不出什么情绪,就算先前吃了丹药,她的手脚依旧冷得发僵。
这僵硬弥漫到了她的全身,所以,就算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她也生不出什么旁的情绪。
直到盛逾抱着桑渡走进了生着炭火的屋子,桑渡才觉得自己的手脚渐渐有了知觉。
小憩用的长榻上,放着干净的衣服,想来先前刚有动静,主家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
盛逾眼眸微垂,他将桑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长榻上,视线避开了桑渡,“你先换身干爽的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
桑渡抿了抿唇,她没有搭话,却是在盛逾抬脚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忽然伸手,攥紧了盛逾的袖子。
盛逾脚步顿住,他回头看向桑渡,没有说话。
只是在他的眼眸中,缩在长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