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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渡只好笑着又对陆舜点了点头。
正如陆舜所说的,盛逾已经等在了外面的马车里。他手里捧着一卷竹简,见桑渡上了马车,才放了下来,“怎么一直回头看?”
桑渡看了眼盛逾,她在盛逾对面坐好,笑盈盈的,“那个叫陆舜的修士,一板一眼的,倒是同你有几分像。”盛逾眸光闪了闪,他看着桑渡,过了一会儿,才道,“陆舜和宗尧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却又找不到我,同他们讲也是一样的。”
桑渡靠着车厢,却是觉得盛逾这话有几分奇怪。倒好像是这偌大的须弥宗,只有陆舜和宗尧两个人可以信任一般。
盛逾看出了桑渡心中的疑惑,他低声解释道,“须弥宗有些复杂,门派众多。只是人多了,自然各自的心思也就多了。”
车子略颠簸了两下,桑渡却恍然未觉,她靠在车厢上,听盛逾说起了须弥宗的事情。
须弥宗分六宗,武修,符修,法修,丹修,药修,剑修各为一宗,旗下又有数门,每一位长老分管一门,如今须弥宗算起来,共有三十六门。
这么些年,盛逾也只收了两个人入门一一宗尧以及陆舜。
宗尧同陆舜甚至算不得盛逾的徒弟。
须弥宗上,有极大一部分的人姓盛。盛家一脉,依附着须弥宗,绵延万里,源远流长。而在这些盛家人里,几乎所有人都不曾想过盛逾会成为须弥宗的宗主。“比起我,大部分人都觉得能够坐上宗主位置的人,是我的兄长。"盛逾看着桑渡道,这些事情,总要同桑渡说个分明。
“你的兄长…"桑渡顿了顿,她眸光轻闪,盛逾有个兄长这事儿,桑渡并不知道,有关盛逾的事情,桑渡知晓的其实很少。
只知盛逾年少时,一人入了沂梦涧,完好无损地从沂梦涧中出来了,还带着好几颗百年妖兽的妖丹。且不说沂梦涧在那之前,于修士而言,根本就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便是那好几颗妖丹,便足够叫盛逾声名大噪。
只是现在再想,盛逾入沂梦涧的那一年,十六岁。而口口相传的那个盛逾,似乎只有十六岁往后的年月。在那之前呢?十六岁之前的盛逾是什么样子的,这世上仿佛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
“所以,桑渡,嫁给我之后,我会尽我全力去护着你,只要我于人前还是那个天下第一的盛逾,那你便是天下第一的夫人,我绝不会叫人欺辱到你头上去。“盛逾声音很轻,他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同桑渡作出了承诺,“只是在须弥山上,若是觉得被人排挤了,桑桑,那不是你的原因,那些人排挤你,对你若即若离,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因为我并非他们心中最好的宗主人选。”桑渡眸光闪了闪,她看着面前的人,呼吸放缓。她从未想过,那个孤身一人从沂梦涧走个来回的天之骄子,在本是他家的地方,却是叫人不喜。就算人人面上对盛逾都尊敬,可藏在人皮下方的不喜,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他们同姓,本就是血脉相连的家人,可是他们在盛逾面前的所有表现,都非出自本心。
他们或是惧怕盛逾的修为,又或是需要盛逾的修为让须弥宗更上一层。
盛逾置身于万家灯火,却仍旧孤家寡人。
桑渡垂下眼,她的睫毛卷翘,鸦羽一般挡住了眼眸当中的所有情绪。
她在呈莱宗时,因为身子骨不好,多数时候都在屋子里静养,可即便如此,身边仍旧是有好些真心待她的人。就算是谢安淮,先前做出那样荒谬决定的谢安淮,桑渡也不能否认,从前在呈莱宗时,谢安淮待她是极好的。那好不是伪装,是真心实意的好。
所以,就算后来这份好有几分变质,桑渡仍旧是将这份好记在心里的。
先前,她与谢安淮在宋府争执时,曾说,自己永远是有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