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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手里抓了一捧碎银子,笑眯眯的分给那些叽叽喳喳,麻雀一样的小男孩们。崔棠悄悄躲在暗处,远远的观察着管家,她一身暗色布衣,不施粉黛,不饰珠钗,看上去和她的主人一样,一点不张扬。
可出手赏人时却十分大方。
崔棠听见那些男孩都恭恭敬敬的叫她“刘管家”。
有小男孩像只小蜜蜂一样绕着刘管家转来转去,满脸堆笑的恭维:“管家姐姐心地真好,我们不过帮着整理了花园里的花草,就给了我们这么赏钱,这都我们家够买半月的米粮了!”
刘管家还是笑眯眯的:“都是三小姐心善,记挂着你们娘爹曾为穆家吃过苦受过累,特意嘱咐了我,不能苛待了有功之人。”
男孩们小声欢呼起来,连声感谢穆念白的宽仁大方。
人人都说她心善,可崔棠怎么也忘不了鼎香楼里她向自己投来的那一瞥。
冰冷又无情,像在看某种不值钱的死物。
——若真是心善,怎么会有那样冰一样的眼神。
有个小男孩发现了躲在墙角的他,也许是震惊于他的容貌,也许是好奇他身上火一样的纱衣,小男孩惊奇的叫喊了起来:“你们瞧,这个哥哥穿的好少啊!”
张管家的眼神扫过来,上下审视他几番,最后目光在他瓷白的面容和半透的纱衣上停留片刻,心领神会的微笑,那双和气的眼睛中也露出几分藏不住的鄙薄。
“郎君瞧着倒是眼生,看郎君细皮嫩肉,花枝招展的样子,恐怕我们穆宅里也没有适合郎君的差事。”
崔棠上前几步,有微风拂过,撩起他身上轻薄的红纱,雪白的皮肉露出来,这才是真正的满园春色关不住。
张管家的神情冷下来:“三小姐可不曾认识郎君这样的妖精。”
这一会功夫,周围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张管家沉着脸,过来作势要将崔棠撵走,穆念白年轻多金,她见多了仗着有几分几分姿色就异想天开的男人。
那些人滚烫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像火一样炙烤着他。崔棠咬着嘴唇,索性将心一横,撩起衣衫,直直的跪倒在穆府肃穆的朱漆大门跟前,他抬头看着众人,神色坚定,目光清明,不见半分媚态,朗朗开口。
“张管家,小人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小人今日来,是特意来向穆三小姐请罪的。”
他恭顺的将纤细的脖颈弯下去,将额头贴在坚硬的地面上,对着穆府大门磕了个头,而后他直起身,挺直了腰,像一把竹子一样端端正正,一动不动的跪着。
他不卑不亢的看着所有人,心中顶着一口气,故作镇定的解释。
“小人前日坏了穆三小姐的好事,害三小姐损失了许多银子,三小姐虽然心软慈悲,并没有追究小人的过失,可小人怎能因为三小姐的慈悲就不知好歹?所以特来向三小姐请罪,请三小姐责罚。”
张管家只料理内宅,并不插手穆念白在外面的生意,听了这话,心中便有些犹豫,这男子虽貌美,但被自己言语冒犯也不见愠恼,行事看起来也端庄持重,似乎确实不是那种烟视媚行、狐媚勾引的男人。
崔棠趁势,继续高声解释:“小人知道,三小姐是菩萨一样的人,是扬州城里最心善的人,三小姐不忍心为难小人,小人却不能狼心狗肺,辜负了三小姐的善心,所以特意来向三小姐请罪,只有求得三小姐的宽恕,小人才能安心。”
春寒料峭,他风寒未愈,皮肤被凛冽的寒风吹得苍白,嘴唇被冻得青紫,跪在地上,打起寒颤来。
围观的男孩们就有些不忍,鸟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劝他:“你这是何苦呢?三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责怪你呢?”
“你跪在这,若是跪坏了身子,岂不成了三小姐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