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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芮晚上要跟朋友去地安门附近的一家Bistro聚餐,半途,找了个地铁口,让王叔将她放下。
尹棘和她道了别。
保姆车继续往拳馆在的俱乐部开去。
过了秋分日,昼渐短,夜渐长,这时天色变得灰沉,又下了雨,车内和室外的温差,使车窗起雾,结了层水珠,小小的凸面,膨胀出她静止的影,车辆流动的影,城市的霓虹光影。无人知晓,水珠是在何时结出。
即使用指尖将它们抹除,还是会细细密密地冒出来,而玻璃窗上凝成的大水珠,表面的张力越扩越大,像是无法承载过多心事般,突然破裂,变扁,变薄,缓缓地朝下淌落。雨势越来越大,敲在车身,像抓了把豆子,撒在鼓面,滴哩哒啦的,发出立体的混响感。
王叔说,竟然下冰雹了。
她坐在车里,被冰水交织的帘幕包围。
她很讨厌阴雨天。
因为就是在阴雨天,她选择跟原丛荆绝交,他也彻底离开了她的生活。
回忆里的雨水,总是锐利带刃的,就像荆棘的尖刺,滴滴都戳着她的心脏。
她不愿回想起那件事。
也不愿面对那时的自己。
如果能在梦里,重现那天的场景,就算他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她也想走到他面前,抱住他,对他说,阿荆,不要再伤心了,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其实那天,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只记得他的眼眶很红。
她时常在想,那天的他,是不是哭了?
他分明决定参加高考,还曾眼神真挚地对她说,要考上这所城市的大学,因为她要在这里上学,他会陪伴她,会一直保护她。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决绝地离开了这座城市?分开的这五年,他又会以怎样的心情想起她?他恨过她吗,对她有过怨怼吗?
她不知道,也不敢往下想。
如果尝试往下想,加快的心跳就会超过她的负荷,心脏又悸又乱,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泛起难以承受的涨痛感。回国距今,已近一月
她和原丛荆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已磨合,其实,她能感觉到,一开始,他不知道该怎样同她相处,听见些风声,耳朵就要立起来,就像条伺机而动,机警戒备的狗。
太过无所适从,也太过小心翼翼。
他有他的秘密和骄傲。
她也有她的心事和敏感。
他们从未开诚布公地谈过17岁那年的冲突。成年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是将龃龉埋在心底,选择缄口不提。而那件事,是荒野蔓草的废园,被丛生的荆棘包围,她好想将它们斩断,但却找不到斧子,也想尝试拔除,又怕将双手弄得鲜血淋漓,有时甚至会产生疯狂的念头,想着,干脆将它们全都烧毁,又怕会波及无辜。
可那件事,真就要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吗?好在,最近的原丛荆,不再那么设防,慢慢向她展露了真实的本性。
虽然他那副唯我独尊的小霸王派头,和骨子里顽劣乖戾的因子,偶尔会让她恼火。
她却欣慰地觉察出了他的改变。
他们的关系,已经破冰,也都在努力往更亲密的关系发展。但仍然处于模糊地带。
就像将化未化的冰水混合物。
而浮在水面上的那层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融呢?车外的雨势,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悬而未决的试镜结果,已经被她抛到脑后。
她想要逃离这个阴雨天。
也想要快点见到他
似乎只有奔向他,才能缓解她不安的情绪。保姆车开到拳击俱乐部。
尹棘穿得单薄,校服灰色的百褶裙,遮着一双纤细修长的腿,下车后,肌肤暴